藏地行草之米堆冰川

作者: 東北偏北

導讀1988年7月15日,波密縣玉普鄉米堆村的氣溫已經連續數天在30攝氏度上下徘徊。這對一個海拔超過3000米、距離冰舌僅有不到3公裡的地方來說,顯然不是什麼好兆頭。到了晚上,米堆村的十幾戶人家還有數百頭(匹、只)牲畜像往常一樣早早安靜下來為第二天的勞作儲備體力,誰都沒想到如此安詳的夜晚會被一陣撼天動地的巨響打破。因為連續高溫,米堆冰川在4600米的雪線以下� ...

1988年7月15日,波密縣玉普鄉米堆村的氣溫已經連續數天在30攝氏度上下徘徊。這對一個海拔超過3000米、距離冰舌僅有不到3公裡的地方來說,顯然不是什麼好兆頭。到了晚上,米堆村的十幾戶人家還有數百頭(匹、只)牲畜像往常一樣早早安靜下來為第二天的勞作儲備體力,誰都沒想到如此安詳的夜晚會被一陣撼天動地的巨響打破。因為連續高溫,米堆冰川在4600米的雪線以下發生斷裂,巨大的冰體以千軍萬馬之勢湧入山腳下的冰湖。平靜了無數年的米堆冰湖何曾受過如此擠壓,這突如其來的入侵把聖潔的雪山融水霎那間轉化成數千立方米的泥石流向低處正在熟睡的米堆村狂奔而去······

天亮時,村莊消失了,青稞地不見了,牲畜集體失聲了,318國道有半年多沒出現汽車的影子。

過了快20年,我買了一張50塊錢的門票來到米堆村。山谷幽靜,村民們並不忙碌,在一片開闊地上和諧地延伸著幾幢木質房屋,遠處的冰川在陽光下很炫目、也很低調。如果事先沒做功課,你會覺得20年前、或者再久遠些,米堆已然如此。太美了,美得讓你根本無法把這裡跟災難聯系在一起。一個自然村落被自然毀滅後,又在自然中重生。無須規劃,不用設計,每一處角落都勝過當今任何大師的手筆。

我用了3個小時抵達冰舌,途中穿越了一個小型牧場、翻過一座黃葉爛漫的山丘,最艱苦的是冰舌之前的那片嶙峋的亂石堆,手腳並用仍不能維系肢體的平衡。更糟糕的是,我們在前進方向上出現判斷失誤,無謂地爬上了一個又一個石崗,而仿佛咫尺的冰川卻依然遙不可及。糾錯之後,本來混亂不堪、面目猙獰的石堆似乎一下子有了路的感覺。當一陣陣寒意撲面而來的時候,我知道米堆冰川已經不再是地理雜志上的文字和圖片。

我是東北人,跟冰雪有天生的感情。面對米堆那片一直伸展到6000米高度的白色,視覺被衝擊得一塌糊塗,腦海裡之於冰雪的印像頓時失去記憶。必須冷靜下來,然後調整呼吸。與其拍照和感嘆,不如在冰舌隆起的弧度上默默地坐一會兒感受暗河的流動和沁入肺腑的清涼。由於晚上必須趕到然烏,向縱深挺進的欲望只能通過視線滿足,但這已是足夠奢侈的感官體驗了。

撤離冰舌的時候,一條小狗不知從哪裡跑了出來。我從包裡掏出餅干,掰了一半給它,我吃了剩下的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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