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春天江南一游，西湖三日手足同歡，同老伴寒山寺懷古，無錫五代同樂。再攀黃山，雨游九華。使我老夫又發少年狂，年青了許多。年年春日，今又春日，我的心潮又湧動起來了。早就想去國外走走了，去南韓不合算，去新馬泰太熱，去歐洲經濟實力不夠。思來想去，還是祖國的山水美好。說起國內名山大川，我的腦海中首先浮現的是張家界、天子山那雄姿、奇特、壯觀的景像。可那裡畢竟我同它親近過。對了，去貴州黃果樹瀑布看看吧！現在不是好的時節，最好是雨季去，水量大，那才是最佳觀賞時期。香格裡拉過幾天界生活。可網上一查，那裡氣溫低，還是冬天的景像。最後選定了昆明、西雙版納、麗江這條線路。三月二十八日我跟著北京的旅游團一行五人出發了。
這次總共行程八天就乘坐五次飛機。可見現在坐飛機已不是少數人的特權了。時代真是進步了。我雖然走過了七十年人生裡程，但因公只坐過一次飛機。那是1987年我在中原油田研究院工作時，到廣州市參加一次學術會議，經過院長審批，才亨受到一次特殊優代。要說起第一次坐飛機，那更是一次難忘的記憶。
1968年那時我已經三十一歲了。第一次亨受探親假，代著新婚妻子從大慶回家拜望老母。那時正是文革中兩派武鬥最嚴重的時侯。我們乘坐的從北京到重慶的火車，開離廣元，到了橫現河車站，就仃了下來，就在那裡困了兩天兩宿。據說是前一個站某造反派組織占領了車站不放列車進站。好不容易到了成都，因為成渝線又中斷，我們在成都又困了半個月。後來在一個成都軍區工作的遠親的邦助下，走後門才購得兩張從成都到達縣的安二小型飛機的機票。經過千辛萬難才回到了母親身份。回程那就更不容易了，從徒步到馬車，最原始的交文通工具都用上了，才回到了工作崗位。
我乘坐飛機，特別關注機下的景觀。記得2002年，我去海南旅游。回程時仍是紅眼航班。在海南那幾天給人印像最深的，水總是那麼藍，天也總是那麼藍。當飛機從海口慢慢升上高空，地下那無數街燈，就像天上的繁星閃閃爍爍。藍藍的天空被我們踩到了腳下，那一團團、一絲絲白雲在天際漂浮著，有的潔白如雪、有的彭松如棉、有的卷曲如勾，那情那景，讓我至今難忘。這次我們乘坐的南方航空公司的飛機，經由太原，西安，重慶到昆明。總航程兩千公裡多點，最大高程一萬多米。好景終於來了，飛機到達太行山上空。機下那一坐坐高峰，一條條溝壑都依稀可見。有時山頂的瓊樓玉宇；山坡的梯田綠林以及盤旋的公路，彎曲的河流，湖泊水庫等等組成一幅幅美麗的畫卷，令我心潮起伏。我們的祖國如畫圖，一種愛國之情油燃而生。飛機大概到了秦嶺大巴山的上空，又是一幅壯觀的畫卷。那遠空潔白的雲像一坐坐高聳起伏，綿延無邊潔白的雪山，又像北極無窮無盡的冰山。此情此景道不出，我只能用極矣！壯矣！來形容。從麗江飛昆明中，壯景又出現了，起飛後僅幾分鐘，從機窗望去，那無邊無際翻滾的白雲，像錢塘江大潮一樣洶湧澎湃。一會兒又平靜下來了許多，但仍是波濤萬傾。再過一會，又好像到了北冰洋，在碧波的汪洋中，浮動著一塊塊巨冰，時而還掠過一絲，一片片薄雲。遺憾的是，這次像機沒有隨身攜帶，失去了一次拍照的好時機。
我總是埋怨北京的天氣不好。這次雲南一游，讓我改變了看法。北京在一場風雨雪後，總還有兩天陽光明媚，晴空萬裡的好天頭。這正是我出游攝影的好時機。這次在雲南八天，大地上似乎總是罩上了一層面紗，看什麼景觀都好像是霧裡花，拍攝的影片就很難令人賞心悅目了。最好的時候那就要算在石林重游那兩個小時了。那清晰可見的一座座巨石，在廣闊的大地上，一排排、一列像將軍隊排兵布陣的樣子，個個威武雄壯、氣勢磅礡，細細看來，每個巨石又像一件精美的工藝品，個個形制獨特。那位阿詩瑪“姑娘”，就像我們的導游小姐一樣，婷婷玉立，婀娜多姿。導游小姐又講起石林的成因。對這樣的專業問題，要講清楚，那就太難為她了。記得我們的教授在講沉積岩學時，什麼風化，剝削，搬運，沉積，成岩，抬升等等，講了半學年，我們還是不大理解。後來在大慶油田，為了搞清大慶油田石油的成因，為油田開發勘探提供理論依據，受大慶油田研究院派遣，我代了一個科考小組，同江蘇地理研究所合作，對潘陽湖水域現代沉積進行了考察。之後又對長江三角洲和普陀島的現代沉積進行了考察，這才對大地滄海桑田的變遷有了一些理解。當然，對於我們普通游客知道它是在深海洋條件下形成的石灰岩就夠了。
到西雙版納看什麼？出游之前，在網上我閱讀了一些資料，也看過不少照片。莊子的消遙游，講的是無所待。我則是有所待而去的。
景洪市區不大，它展布在瀾滄江畔。街道兩側成排的耶子樹、光棍樹，還有那耀眼的三角梅，景像同北方的城市大不一樣。此外，橡膠林、香蕉林、菠蘿蜜、芒果樹還有曼駱駝花，獨特鮮美，這些熱帶樹種在海南那些日子也沒有機會看到。到了野像谷，在導游的指引下，看過百鳥園之後，又排了近半個小時的隊才坐上了森林觀光纜車。纜車在那漫無邊際，浩瀚的佳木異樹中川行了半小時。然後又在遮天蔽日，森林溝壑中徒步川行。一路上人群如織。度蜜月的情侶，坐在路邊騰條上，切切私語；精明的商家，在林間大樹上綁上安全坐椅，讓游人坐在上面，大幅度擺蕩，給青壯膽大者以刺激；給老弱心怯者以歡笑。旅游照相店的老板，站在晃橋上不仃地按動快門。然後將所拍行人的照片在路邊擺放的計算機上播放。誰要是看上了那張自己的照片，馬上就能衝洗出來過塑交錢取走。有幾棵大樹中間，還造有木質小屋，供游人觀看野像。可很少有幸運的游人看到野像。在游程的末端有人工馴養的大像表演，帶來陣陣歡騰。
三十一日，這天游覽的主要景點是原始森林公園。“野芳發而幽香，佳木秀而繁蔭”，在遮天蔽日的森林裡，那成群結隊的游客，蜿蜒漫步，那種感覺非常愜意。在那裡還有一件令人快意的事，那就孔雀放飛。數以百計的孔雀在放飛員的指揮下，從天際飛來。它們或開屏賽美、或仰頭高歌、或展翅欲舞，場面十分壯美。不過這天給我印像最深的是那裡多民族的和諧氛圍。
吃過早飯，導游就領我去參觀一個民族村。一個年青傣族少婦，把我這個最年老的長者讓到了前面。用傣語尊稱叫我老莫頭。從這以後，游伴們都老莫頭了。到他家吊腳木樓客廳裡，大家坐在一起，女主人就開始介紹她們的風俗人情。傣語稱他們的伙子叫沙莫頭。小男孩，六七歲就寺廟裡當和尚並學習傣文。到了十三四歲就要去淘金，為日後找姑娘沙多頭准備“嫁妝”。她現在的“老公”就是這樣“嫁”到她家的。一翻介紹之後，就開始推銷她家的金銀手飾了。還說這些都是他們自己淘來的。貨真價實，比外面要便宜許多。到麗江，我們也同樣參訪了一個納西族家庭，不過這家是推銷茶葉。聽起來少數民族的風俗，也在隨著現代化步伐而改變。包括那些吊角樓，也慢慢變成了磚房。在瀾滄江邊，一個三歲多的小男孩，正光的屁股在河邊玩水。我同站在他身邊的媽媽聊了起來。我問她說，按你們傣族的風俗，這孩子過不了幾年他就該到寺廟裡當和尚了吧？“不，六七歲，他就要到學校上學，學文化，為日後加社會工作准備呀。”，她回答我說。從大理到到麗江的三個多小時的行程中，司機也就是導游了。我只記得他的名字最後兩個字叫農布。他性格非常開朗，熱情純樸，是瀘沽湖邊摩梭族人，他自我介紹說：本人現在四十多了，兩個孩子，末婚。聽他這一說，我的心情突然沉重的起來，為他們夫妻分離，孩子失去雙親而遺憾。這回我是杞人憂天了。原來，他是按照那裡“女兒國”風俗，實行走婚。晚上“偷偷摸摸”地去，天不亮就得走。他還給我們唱了一首他離開時，他的戀人，給他唱的那首情歌。他有那種真實生活的體驗，所以歌聲表達的那種戀戀不舍的樣子，十分動情。現在他同他的弟弟共同養育他姐妹的孩子。而對自己的妻子卻沒有養育義務。他說，現在在外面打工的年輕人也變了，同你們漢人一樣，男女生活在一起，共同組成一個家庭。我們游伴中，有位女同志問他，作為父親不養活自己的兒女，合理嗎？他回答很脆，養活誰，都是在為後代、為社會作貢獻。之後，我想，像他們那種以母系血緣為基礎，組成一個家庭似乎也有些好處，少了婆媳之間的爭鬥，從另外一方面令更多些和諧！
在雲南那塊紅土地上，生活有二十多個少數民族。他們善良勤勞，都在各自的崗位上，為民族大家庭的繁榮和改善自己的生活而協同辛勞。他們在那些艱苦的環境中，造就一個健壯的身體。能歌善舞。給我們當導游的小姐，無論是阿詩瑪、金花、還是胖金妹，隨時都能來幾首本民族的歌曲。在商店到處都能聽到當地的民族音樂，在廣場上到處可以看到載歌載舞的場面。有些專業水平的還是森林公園的歌舞表演隊演員，那些姑娘小伙個個精干漂亮，舞姿優美，既有民族傳統又有時代氣息。基諾族是那塊紅土地上，人口最少的民族，他們的民音表演，音韻動人，表姿優美，還不時與游人互動。傳達出對本民族的自信和對民族大家庭的親善。我雖是一個五音不全的人，但大在家天天必聽“風華國樂”等音樂欄目。但在那裡，那舞動的旋律；寧靜，輕柔的音韻能找到那種大民族多元化的和諧感。也能感受到民族音樂的源頭。
在小學時，在地理課上，聽老師講瀾滄江、湄公河如何的美麗。覺得那是一條遙遠的天河，很神秘。這次導游也總是鼓動我去江上漂流。雖說要花近200元，我也毫不猶豫，總想去同瀾滄江親近一翻。可從我們穿越江橋上看，那江狹窄而平緩，水也不十分清澈。大家也就沒有那麼大的興趣了。可我還是利用上飛機前的一點空閑時間，獨自到了江邊。在那裡仃有幾支漂流皮艇。看樣子，漂流的人也不會多。我拍了一些照片，還下水親近了一翻，就上提岸上，欣賞那些小洋樓了。
從西雙版納到麗江是最苦的一段行程。飛機晚上九點多到達昆明。然後乘火車次日約早八時到大理。在大理跑了一天景點，又經過了三個多小時的車程，才到麗江。在這游程中，我北京這幾個游伴都不同工程度的腹部不適。我算中等，從大理開始拉肚子。由於體力不支，大家不得不放棄了一些景點。還是從小學開始我就對橫斷山脈，怒江、瀾滄江、金沙江三江並流那種地貌環境特征情有獨鐘。因此這次我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去長江第一彎去觀賞那樣壯觀的景像。王安石曾經說“而世之奇偉瑰怪之觀，常在於險遠。而之所罕至焉。故非志者不能至也。”像虎跳峽這些地方聽起來就讓人動心。可無論是到香格裡拉還是到瀘沽湖，就是從麗江始發，來回坐車都得十多個小時。在那住一宿，如果老天爺不給個好天氣，就更看不能到什麼東西了。只有那些體力財力時間都充足的志者，方可盡興而游。
許多游客都覺得大理那些景點平平常常，在我看來，除開崇聖寺三塔，蝴蝶泉的綠化環境和古城城樓外，別的就沒看的了。1900年，耳海一游，那時整個耳海就像是蒼山腳下一塊璀璨的翡翠，感覺很好，據說現那裡的水仍然保護得很好。麗江古城卻有它的特色。在四方街上，古石板的街道，古香古色的建築，還有許多雕飾精巧的門樓。店鋪林立，各式各樣的工藝品、銅器、木刻、玉器等精美價廉，十分誘人。但是那“潺潺流水，戶戶垂柳，隨街繞巷，川牆過屋”的景像卻沒有讓我感動。幾步就能跨過的街道，那有那個地方叫你戶戶垂柳哦。有些街道的小水渠快成污水溝了。導游說，這是現在水量小造成的。也不是那麼陽光明媚，空氣清新。我倒覺得我家鄉那三彙古鎮倒是不錯。巴河、周河在古鎮彙流形成渠江然後流經鄧小平的老家廣安，不僅古香古色，而且地形獨特。它的街道沿著彙流展布。一邊是幾百米高的山寨，一邊是河流。記得在孩童時期，有一天，一群飛機總在我的頭頂上盤旋。老祖母怕遭受不測。把我們領到玉米地裡躲藏起來。後來聽大人們說，那是日本的飛機在轟炸完我們縣城之後，又飛來想轟炸三彙鎮。在上空轉了好多個圈子，因為炸彈無法投中目標，只好無功而返了。在我們那個古鎮裡1950年之前，統文化氛圍都還是非常濃厚。正月耍火龍，三月十八抬亭子，端午節賽龍舟。熱鬧極了。在那以水運為主的年代，三彙鎮還十分繁榮。曾經有小重慶之美喻。也許說不定那一天，又火起來了。
子曰：“仁者樂山，智者樂水”。那玉龍雪山十三峰，似一排玉柱立地擎天，由北向南排空而來，在白雲藍天中閃閃發光。真有那樣“白雪無古今，乾坤失曉昏。”的光輝。只是上空多了些霧氣看得不那麼清楚。不少人都說那是“森林王國”。但我卻很少看到山花。但在索道上，在雲杉坪，那些成林的古松，洗浴了我的心靈。在那裡，也沒有像登泰山那樣，入在其中，親近地感受它的壯美；也沒像攀華山那樣，用腳步去體驗它的險俊。感覺有點不過癮。不過，從網上的一些照片看，卻實有人在雪峰中攀登。我現在是沒有那種野心了。
說到水，那更是遺憾了。我曾在渤海迎朝陽、東海送晚霞、南海日光浴，享受那水的嫵媚。九寨溝的水，也曾給我柔情。現在一些地方的水已經不能給人以享受而是給人以罪受了。雲南好長時間沒有下雨了。許多植物都沒有那種雨洗又新綠的悅目感了。聽說滇池的水花了四十億人民幣制污，效果仍然不佳。現在想看滇池的人一般都到西山龍門，觀賞它的遠景。在我們中國人的傳統觀念中，更多的是天人合一。儒家是從人的道德層面講的。道家從人與自然的關系上講天人合一，更符合現代人的環保理念。荀子也講過“人定勝天”。我看這兩種觀念既矛盾又互補。不過現在我們向自然界索取的太多了，大自然已是傷痕累累，叫她怎麼不反抗。
曾幾何時，內地人去昆明，還是從緬甸繞道而去的。從前茶馬古道，是用騾馬將雲南的茶葉運入緬甸等國。而今是用現代化的運輸工具將緬甸的玉礦運入雲南加工成各種樣式的玉器及精美的手飾。所以到雲南旅游幾乎天都要進玉器商店。據給我們開車的司機講，帶我們這樣“進店”的旅游團，導游是花錢買團帶，只能靠游客購物提成來獲利了。我們的導游說：平頂山那些煤老板，進了珠寶店，一下就包了一個櫃台。他們導游和公司也跟著發了一把。反正我也不買珠玉，花點時間，讓那些有錢人給我花導游費，心理也就平衡了。
四月四日下午兩點，下了飛機，導游又帶我們參觀昆明市中心的標志性建築金馬碧雞坊和東西寺塔。然後就到了世博迎賓廣場。導游說，她們游世博園是政治任務，常常是到那裡去劃卡買完票就走人。還說，有許多地方要報銷部分銷費發票，才能領到工資。說是拉動消費也是政治任務。我接過話頭說，這不是把政治庸俗化了嗎？我這個愛叫真的老頭又多嘴了。快快打停。看來老百姓要得到更多的自主民權尚待政改的深入。現在國家更多的是關注民生，這也是我們普通民眾的幸事。本來我這次到昆明，最大的願望就是補上游世博園這一課。此時我興致大減，加上時間太緊張。也只在門口溜溜，就隨車進了花市。午夜時刻，兒子拿著大衣在北京機場接我，回到家已是深夜了。這些日子忙著在電腦上編輯那些照片，回味那些美好的日子。現在又回到了往日的平靜，拖地、買菜、打網球、抖空竹、看點書什麼的，打發時光。
2007年4月9日—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