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邊:輝煌都市的遺址

作者: pious

導讀金邊的城區圖很像一片飄落在湄公河畔的肥碩葉子。這片葉子有細密和規整的脈絡。若是從高空看看金邊,那一定很美。放射狀和網格狀的道路錯落在一起,優美而實用。這是大師的手筆,金邊的城市規劃很經典。 葉子上還有一滴大大的水珠,那是boehg湖。它與緩緩流淌的湄公河相呼應,那靜謐與奔放的協合。湖很大,有些碧波浩渺的意思,但湖邊卻人跡寥寥。 葉柄處標注� ...

金邊的城區圖很像一片飄落在湄公河畔的肥碩葉子。這片葉子有細密和規整的脈絡。若是從高空看看金邊,那一定很美。放射狀和網格狀的道路錯落在一起,優美而實用。這是大師的手筆,金邊的城市規劃很經典。

葉子上還有一滴大大的水珠,那是boehg湖。它與緩緩流淌的湄公河相呼應,那靜謐與奔放的協合。湖很大,有些碧波浩渺的意思,但湖邊卻人跡寥寥。

葉柄處標注了一座電視發射塔,由電視塔位置幅射出了許多的道路,道路都編上了三位數的號碼,暗示著序列對傳媒的渴望。但是唉,如今金邊的電視節目實在乏味,播報員還穿著軍裝!

在葉子的右側擺放了一些小小的著色圖型,讀出來即是:王宮、金寶台、獨立紀念塔、中央大市場、市政廳以及許多小型的法國早年浪漫氣息的都鐸式房屋。

與湄公河平行的西素瓦海濱街、諾羅敦大街、莫尼旺大街,這三條著名的街區構造了金邊作為城市的主要輝煌。金邊最著名的建築物也大多都在這些街區裡。一邊是金頂飛檐十分莊嚴的王城、寺廟,一邊是白色的、輕松的市政廳和別墅。這兩類建築代表著金邊的不同時代的輝煌;一個是幾百年鑄就的平和而沉重的輝煌,一個是殖民時代法國人為金邊輕描淡寫地寫就的輝煌。後一個輝煌不用加引號,那些房子和街道確實在感官上讓人驚奇和欣賞。1954年法國人撤離了,他們留下來的城市像征,仍在蔑視著金邊的古老和近代的破敗。

金邊很古老。當她叫百囊奔(PHNON PENH),第一次接受高棉王朝的落基時,那是1434年,距今已有近600年。這個歷史的長度,是東南亞任何城市都無法望其項背的。百囊,在柬文中是小山的意思,奔是地名。十五世紀,高棉王朝不堪暹羅人的多年侵擾(盡管吳哥窟的牆壁上雕滿了高棉大軍雲霓,氣勢磅礡的壁畫),遷都百囊奔這個地方。十九世紀開始了法國殖民時代,二十世紀日本人,越南人都當過駐屯軍。1954年柬埔寨獨立.只過了十七年,就發生了朗諾政變,柬埔寨從此開始了漫長的戰亂和動蕩歲月,其中包括民主柬埔寨時期對金邊的摧殘。在1975年至1978年這三年中,金邊人口從200萬人驟然降到3萬人!無數的柬埔寨人被攆到鄉下去,口號也是“不在城裡吃閑飯”。金邊頃刻之間就成了一座空城。

動亂的歲月中,無數柬埔寨人跑到國外去了。在這期間,到八十年代,西貢已經達到350萬人口,曼谷已經達到550萬人。金邊那時是多少呢?是30萬人。在戰後風起雲湧的城市化浪潮中,金邊被拋棄了。所以她現在還是從前那個樣子。所以傳承了高棉人深厚文化,擁有湄公河三角洲的肥沃,和不短的海岸線的金邊,沒能在近半個世紀的城市化大潮中,成為一個超級城市和都市,我慢慢理解了。

金邊沒有計程車,也沒有公共汽車。穿行於大街小巷,一路汗流夾背。高棉原住民很悠閑,一切的紛亂與他們無關。他們在辦結婚宴席:沿銜搭起一溜棚子,擺開一溜桌子,有樂隊伴奏和女子演唱。他們在賣來自中國的小商品,民族習慣使他們不談價。我看到一位阿婆賣的中華煙,合人民幣只要200元,但無論怎樣和她殺價,她都只是憨笑卻一路搖頭。高棉人占柬埔寨人口80%,但柬埔寨的大宗經濟活動都不在他們手裡。走私、房地產、銀行、商店和酒店,都是外人的事。

金寶店飯店是金邊唯一的星級飯店,四星級,有500個房間,日收費高達100-200美元,但仍須提前一周予定才能搞到房間。金寶店的後面便是湄公河,一條小路順河堤而下,直通河邊的簡易碼頭。湄公河的這一段是那麼平坦舒緩,令人覺得茫然。

金寶店靠近河邊的露天游泳池裡,晃動著金色、粟色、黑色的頭發。幾個兒童赤腳在草坪上踢足球。面包師在棚子下正揉面團,身後的烘爐裡冒出陣陣香味。舒曼的《童年情景》從咖啡廳的窗戶中飄出來,把那鋼琴和單簧管交替敘述的追憶情調,慢慢地溶入緩緩流動的湄公河中去。那安寧的氣氛,早已使人忘掉戰爭,和高棉人的苦難。

在這安怡的環境裡,一個柬埔寨人舒適地仰靠在咖啡廳的沙發上,滿臉洋溢著滿足的笑容。他是我的同學介紹剛剛結識的朋友,他在波爾布特那個年代逃出了柬埔寨,他現在的身份是加拿大投資商。他有不少柬政要的朋友,他們都曾勸他買下金邊的面粉廠和其它幾個國營企業.而那時他沒敢買,他有些遺憾並且開了句玩笑,說那時幾乎20萬美元就能買下半個金邊!

我們慢慢喝著ANKOR啤酒,慢慢聊著,清冽的液汁使人忘掉了窗外的炎熱。

我的同學在金邊在柬埔寨廝混了幾年,我曾描述過他在金邊接待我時的一個經歷:

“朋友,和朋友的朋友,請我在一個高雅街區的酒店吃飯。在這些街區,台子都是擺在露天,四周布滿了裝飾燈。沿街燈下,站著、坐著許多年輕女子,多是些越南人、馬來人。侍者引導大家坐定後,主人就招來了幾個這樣的女子,一人身邊坐一位。原來她們是陪吃飯的。她們每陪一次的收入是四到五千柬幣,只相當於一塊多美金。這件事使我很不自在,好在我身邊這位女子很靦腆,她除了殷勤地幫我夾菜外,多數時候就是默默地吃自己的,或微笑著看別人說話,大家語言不通,免卻了不得不搭話的尷尬。朋友的朋友們是些言談不多的家伙,在我看來總是繃著臉,只在出於禮貌向我點頭時,才露出些微的笑意。這些人是幫助我的朋友在金邊占住碼頭的人,他們幫他辦公司執照,辦柬埔寨護照,聯絡有權的官員。如果我當時知道他們翻臉時也會馬上掏出槍來時,吃那頓飯我想我應該膽怯。還有那金邊的飯菜裡,似乎永遠離不了的咖哩和菠蘿,令到我覺得味道古怪,十分不適。大家都不喝酒,只是吃飯、聊天。這是一頓令我難忘但並不愜意的晚餐”。

同學後來得罪了他那些柬埔寨朋友,以至於滿世界被追殺,連中國都不敢回,留了他的妻子和孩子獨守空房。

出了金寶店往北不遠,就是王宮廣場。廣場這一側靠河邊,是一個貿易市場;廣場那一側就是反射著耀眼金光的王宮。柬埔騫這種建築的屋頂真是巍峨極了,那末大的屋頂,屋脊兩頭也許我們該稱為鴟尾的,神氣地向天空刺去。那金晃晃的顏色不知塗覆了多少金粉!旁邊還有一座王宮珍藏博物館,也是金色的,收藏著劫掠後殘余的寶貝。這當是金邊這座“金色的城市”的最主要像征吧。王宮從建成就一直受到保護,而那位親王卻沒能保護好自己的子民,連他也不得不兩度逃往中國。

據我所知,柬埔寨這麼多年了都沒有很好地發展起來。我最近看了一組新聞照片,名字就叫柬埔寨的土火車,喏,題圖那張就是其中一張。我為之酸楚,我也經常為柬埔寨揪心,也許就是因為,有一年,我游歷過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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