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河,那些明媚的碎屑

作者: 八月的周日

導讀我親愛的YD說:你干脆嫁到雲南去吧,找個小山溝當鄉村女教師去。好啊!我攥著剛剛到手的四折機票,開心到了骨頭裡…… 我們穿著新棉襖,陽光樹木和沙洲…… 沒人知道我要去哪兒 你要寂寞就來參加 一切,原本與紅河無關。 我要去怒江。我朝思暮想日夜不忘的,應該是怒江。 就算沒有田壯壯,就算沒有德拉姆,就算沒有你的那句話。 人算永遠趕不上天算。 滇西北 ...

我親愛的YD說:你干脆嫁到雲南去吧,找個小山溝當鄉村女教師去。好啊!我攥著剛剛到手的四折機票,開心到了骨頭裡……

我們穿著新棉襖,陽光樹木和沙洲……

沒人知道我要去哪兒 你要寂寞就來參加

一切,原本與紅河無關。

我要去怒江。我朝思暮想日夜不忘的,應該是怒江。

就算沒有田壯壯,就算沒有德拉姆,就算沒有你的那句話。

人算永遠趕不上天算。

滇西北,暴雪。

唯一的一點兒跟紅河州有點關系的資料是L兄的,卻被我隨手落在了辦公桌上。

我拉緊背囊上所有的帶子,一手拎著行李一手捏著機票在大年初二趕到荒無人煙的辦公室,網上居然搜不到一張紅河州像樣一點的電子地圖。

當然,我只給搜索引擎留了不到5分鐘的時間。

想回家去拿那本詳細的分區地圖冊,已經來不及了。

走吧!何處江天不可飛?

北京的冬天晴空萬裡,卻依舊寂寥無邊。

離開,就是我最終的目的。

飛機上的時候,我不小心說了句欠扁的話:我已經好幾年沒去過海拔3000米以下的地方了。

一想到這次居然選擇了一個如此溫柔如水的去處,竟然覺得不知所措起來。

在我的印像裡,水田,菜花,鄉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這多少有點“脈脈水田飛白鷺,茵茵夏木轉黃鸝”的小資情調。

這與我的初衷,完全是盛唐邊塞詩和南宋婉約派的差距。

連companions,都是我抓丁般抓來的:我在Q上看見好就不見的Tina的時候,她都做好了去山西的行程;妹妹簡直就像被我販賣到雲南的,上飛機了都還不知道要去哪兒;Melon更甚,大年三十還計劃春節期間怎麼在北京吃喝腐敗,聽見我說“雲南”二字,撂下電話就把票買了……

你還年輕 他們老了…

建水車站,車站內外只有賣水果零食的小販,想買本地圖未果,只好兩眼一抹黑的打聽。

團山村和燕子洞,想去哪個?

去村裡吧。說這句話的時候,我心裡著實覺得很對不起燕子洞,放棄它完全是出於我對深不可測的一切事物的恐懼。

年輕的時候,我喜歡看那些漫溢著滄桑感的人文景觀,年代越久遠我越沉浸其中。

所以建水,與我錯過了十年。

團山村的司馬第、張氏宗祠、小四方街……還有路邊瀘江河水上的雙龍橋,城樓飛檐下盤旋的燕子……都讓我覺得時光荏苒滄海桑田。

也許我已經老了,見不得歲月如刀的感覺。

如今提到建水古城的西門,我唯一能想到的,是豆腐。

此時我們就坐在晴朗的城門口,享受著旁邊的小店裡飄出的裊裊香氣。手腳麻利的老板娘正坐在烤架旁邊,用筷子迅速而有節奏的給鋪在鐵箅子上的幾十塊豆腐塊翻個兒。

我知道這裡的豆腐有名,卻還不知道名出何故。

陽光暖暖的照著古城牆上斑駁的青磚,隨著陰霾散去,天空的藍色逐漸變得清亮。

妹妹跑去找老板娘要水喝,老板娘說了句當時我們都感到很奇怪的話:還沒空去打水,店裡只有西門水了。

妹妹隨口接道:西門水不是水嗎?幫我倒一碗喝吧。

老板娘神情怪異的看了我們一眼,沒說話也沒起身,繼續忙而不亂的翻著她的豆腐,這時的小豆腐塊們已經像吃得溜圓的小豬一樣各個鼓起了肚子……妹妹大概是渴急了,更大聲的又說了一遍。老板娘這才很勉為其難的給她舀了一杯出來。

妹妹仰脖子一口喝掉了……

後來,後來我們才知道!建水西門豆腐之所以有名,點豆腐用的就是西門特有的一種井水——只用水,不用鹽鹵和石膏的!

怪不得,我們要喝的時候,老板娘那樣的表情就像白日裡見了鬼一樣。

我們齊刷刷的看著妹妹,問她:那水好喝嗎?



太陽照到你的肩上 露出你靦腆的臉龐

凌晨5點鐘,漆黑的山路上,只能看到大團大團羊毛般綿厚的霧氣在暗暗湧動著,霧靄中隱隱約約能看到路上閃爍的車燈。

很佩服司機居然一腳剎車不睬的在這樣的路上狂奔。

我不覺得害怕。

我裝作氣薄雲天的樣子說:哎!勝負自有天意。

到了。車終於停下來的時候,聽見司機說。

下車,依然漆黑一團,但是能聽見不遠處有很低沉的嗡嗡聲,那是很多人在同時低聲說話的聲音。

我取出手電,沿著公路旁的一條窄窄的小道走了下去。

能看見欄杆的時候,我們驚愕的發現眼前已經樹林般插滿了三腳架,根本連插根針的位置都難找了。

原以為欄杆外面的土坡上不會贏得色友們的青睞,結果等我翻下欄杆才發現根本也是寸步難行。我歪著身子勉強擠在一個5D和疑似D80之間,腳旁靠著山坡是一只巨大的箱子(據5D的主人說,裝滿了我“根本賠不起的貴重器材”!聽到這麼不堪的話時,真想將之一腳踹下山為快),另一邊就是不知有多深的山崖。

根本不可能有多余的地方讓我換姿勢。

隱約,可以看出前方的夜空裡,一大片遼闊的空間是個山谷,一團白色的雲霧,像潮水般迅速的從遠方湧過來。

周圍一片驚慌的嘆息聲。

我卻一點也不覺得驚慌。

有很多時候,天意是我們完全無法預知和猜測的——此時,我在這裡,這就夠了。

天色在沉重的霧靄中緩緩的變亮。

山谷裡那一大團厚重的雲,或者說霧氣,已經湧到了我們站著的山坡腳下,山谷裡有個小村子,從霧靄的縫隙中透出一點微弱的燈光。

我無從想像可能看到的景像。

但我知道,天意是不可猜測的。

我們能做的,只有耐心等待。

有過了十幾分鐘,就在天空已經變成暗淡的青紫色時,覆蓋了整個山谷的大霧,卻詭異而迅速的開始退去。

這時,我發現雲下面,出現了浩大的一片泛著黯淡天光的如明鏡般的水面!

天光尚暗,但那千百塊被各種妖嬈的曲線切割開的水田已經發出流光溢彩的光芒。

所有的抱怨聲瞬間消失了,周圍像聽到號令一般,響起了一片快門的哢嚓聲。

我知道,很多人已經在這裡等了不知多少天了。

所謂可遇而不可求,此地此景,詮釋得淋漓盡致。

而我們初到此地就看到如此美景,是否應該覺得幸運呢?

隨著天光,水田在一點點變化著顏色——淡紫、青灰,轉而金紅。

但是,天空裡雲層很厚,完全沒有我們期待見到的滿天霞光,我知道朝陽已經從山後升起來了,此時只能勉強看見陽光艱難的擠過雲層透下一點點金色映在梯田的水面上。

我的雙腳在兩只三腳架的夾持之下開始發麻。

5D還在一擊三嘆搖頭晃腦的大秀他的攝影心得。

我忍不住看了他一眼,那人居然下意識的用手扶了一下他那個占地面積巨大的“昂貴”的箱子!我笑了,把手電叼在嘴裡,從欄杆翻了回來。

我看到了數十平方米內的一幅壯麗的景像——幾十上百台價值相加超過千萬的相機比鄰著林立著——說心裡話,那一眼的瞬間,真羨慕有錢人啊~~~

相比之下,5D可真得不算什麼,老兄……

人們看景,我看相機,呵呵。

人群裡,穿梭著彝族的小孩子,穿的花枝招展,頭上閃亮的銀飾在晨風裡沙沙作響。

買個雞蛋吧,阿姨?

叫阿姨不叫姐姐?不買!

看著晨曦中孩子清澈的眼睛,我心軟了。



青春含在你的眼睛 幸福寫在我背上

從新街如鬼域般的大霧中下山,途中我絕望的在給北京含辛茹苦加班中的L兄去電話:幫我查查大羊街吧,我沒有地圖,而且從當地人那裡已經打聽出至少三個叫“羊街”的地方了。L兄咬牙切齒耿耿於懷的回短信:去紅河。

紅河縣,有個非常美麗的名字:迤薩。

這個大部分地圖上都不會標注的地方,幾乎沒有游人。

我開心死了。

在凄風苦雨的紅河縣城車站門口,與一位面色黝黑的大姐談包車,大姐一臉困惑:我就是大羊街人,那裡有什麼可玩兒的啊?

我們就要去!我向往那些美麗的名字:車古、浪堤……

大姐抱著賺錢而已的超然心態——她甚至說,又可以順路會趟娘家看老爹——帶著我們幾個上路了。

持續而厚重的陰天,山谷裡的風凄冷無比,我的手腳在車上被凍得幾乎毫無知覺。車剛剛開出迤薩縣城就直接拐上了山道,一條顛簸的碎石子路上,我只能隱隱的看到一側的山崖下面經過了一小片相對平坦的壩子,沼沼的霧氣將所有的遠景過濾的一片模糊。

隨著山勢上坡,霧氣越來越重,完全沒有能見度,我們簡直像在乳白色的牛奶裡行進。妹妹坐在車後排都不說話了,事後她說:我簡直害怕死了……

突然,我看見了頭頂上一抹艷藍色的天空!

如同穿越時空隧道,我們就這麼毫無防備的兀然出現在另一個世界裡。

依舊是那條顛簸的碎石山路。

但重疊的迷霧,此時已經變成一片廣袤浩瀚的雲海,翻騰著堆積在我們的腳下。

陽光肆虐的照在陡峭的山坡上鬼斧神工般雕刻出來的千萬層梯田上。

田裡的水映著萬裡晴空,反射著藍寶石般的璀璨光芒。

人生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遠也不知道下一塊是什麼口味——我忽然想起這句話。

永遠不要臆斷你的下一秒鐘。

隔著雲海翻騰的山谷,可以看見大羊街鄉的那個小村子靜靜的鑲嵌在層巒疊嶂的梯田中間,路上開始看見背著竹簍經過的奕車女孩,全都已經穿著漢族的衣服,看不到我們想像中的樣子了,不過,頭上依然戴著傳統的尖頂白布帽子。我們的司機大姐時常會搖下車窗和其中的某個人說上幾句話,她們停下來看見我們時,好看的笑著——那種安靜,渾然不覺自己生活在如此美麗的天堂之中。

我喜歡被陽光晃得睜不開眼睛。

我喜歡太陽曬在我的背上滾燙的溫暖。

一個背著巨大背包,標准驢行裝束的男人出現在前方的路上,躑躅前行著。我們覺得很吃驚,這麼蹣跚的幾十公裡山路,難道是獨自走上來的?車經過他身邊的時候,我衝著車窗外喊了一句:嗨!徒步的!哪兒去啊這是?

那個人一臉驚奇地轉過頭來,看著我們一車姑娘,突然冒出一句:我可遇著親人了!

哈!滿嘴的京片子竟然……

大羊街,大姐把車停在小廣場——類似於所有鄉鎮的小四方街一樣地方——回娘家去了。我們在安靜的小街上閑逛,看見街邊高台上的一家小食鋪,就走了進去,裡面只有一張方桌,已經圍坐滿了人,桌上的菜肴頗為琳琅。廚房就在後面,有個大窗洞與前面的屋子相連,兩個女孩正在灶台前忙著。我們環繞了一圈,看到沒人過來招呼,就自顧自的從牆邊搬桌搬凳的坐下。

正在吃著的一桌都是男子,大概都是本鄉人,面色被太陽曬得黝黑發紅,幾個人手裡擒著筷子還忙裡偷閑的舉著炮筒般的竹水煙筒咕嚕咕嚕的抽著,看著我們一群女生光怪陸離的裝束(衝鋒衣褲鞋帽包……幸好沒有衝鋒槍),好奇地笑。

路上撿的那個徒步者——此時我們已經知道他老人家網名竟然叫公公——舉著D40X的大炮筒在飯館門口對著大街上的任何一個事物狂拍。

廚房裡跑出個小姑娘,勉強聽得懂她問我們:想吃些什麼?

……老天,我們連眼睛能看到的各類原料的名字都叫不出來,如何說出根本無從想像的成品的名字來呢?

於是我們只好用眼睛覷著鄰桌的碗碟,汗顏地問了句:你們吃的都叫什麼啊?

桌旁的人轟然笑了,隨後竟然開始張羅著挪凳子,一邊生澀地說著普通話:過來吃,過來吃。

妹妹被我們派過去試吃,一圈下來之後,她心滿意足地夾著片看起來像煙肉似的肉片回來說:我飽了……



我們穿著新棉襖 天空樹木和沙洲

其實東川,是個意外。

羅平,所有傳來的消息都很糟糕:持續的凝凍,高速路時通時斷,大霧,油菜花開的稀稀落落……我們在個舊車站不知所措的看著通往彌勒瀘西的各條路線,頓感無所適從。

要不,明天去東川吧?說這句話的時候,我的腦子裡,除了這個地名之外,任何一個淺淡的認知都沒有,甚至之前,連一張紅土地的照片都沒去看過。

那邊的天氣怎麼樣呢?

誰知道?去了再說吧——連續幾天詭異多端瞬息萬變的天氣,讓我們每個人都是一幅聽天由命的口氣了。

昆明到牛街——這是完全沒有規律和制度可以參照的汽車站給我們臨時的建議,因為當天去法者的班車因為乘客的人數匱乏被取消了。

在路上,我們歷數了一下,發現雲南東部地區盛產類似的地名:馬街、牛街、豬街、甚至鼠街狗街,都是我們沿途路過的地方,所以一下子看到三個羊街這事兒變得一點兒不奇怪了。

出乎意料的冷,冰冷的風刀子一樣卷過來刮在臉上。天氣依然很不讓我們安心,車窗外一團團游蕩的濃重的霧氣隨著山路的輾轉時隱時現,但隨著一路向北,地勢漸廣,風逐漸凜冽,天空迅速的被刮晴了。

走的地方多了,逐漸發現一個規律——對你心中想去的地方,輕易不要詢問當地人。因為他們常年累月的置身其中,很難再有你不遠萬裡輾轉迤邐才走到的那種期待的心情和發現的眼睛,甚至我們都到了花石頭村,還能聽到當地的村民笑著說:我們這兒不好玩兒,尤其這個季節沒什麼看的。

我知道我來的季節不對,看不到金黃的麥圈,雪白的菜花,翠綠的青苗和雨後鮮紅欲滴的濕潤的紅土,冬季裡也沒有暗藍色的雷雨雲和雲層縫隙中晶瑩的彩虹,但即便如此,在我們站在山崗的高坡上俯瞰眼前奇異的土地時,那種震動和驚嘆依然是之前完全無從想見的。

花石頭村周圍,是大片低矮圓潤的丘陵,和紅河一樣,千百年來的人們為了爭取到更多的耕地,依著山型將大部分土地休整成平緩而規整的梯田——這裡的梯田和紅河州的哈尼梯田完全迥異,紅河谷地山勢嶙峋陡峭,所以梯田依山而鑿,每一片的大小形狀都各不相同而且層次分明像千百級階梯一樣落差極大。而這裡的梯田山是平緩柔和的,形狀也很規整。除了地貌的不同,滇北的地勢高緩而氣候干燥,已經不適宜放水種稻,因此主要的農作物是小麥、油菜、土豆等旱地作物,遠遠望過去,大塊大塊呈幾何形狀的農田呈現著幾種不同的鮮艷而明朗的色彩,沒有種植作物的裸露著的土地更是呈現出一種奇異的鮮紅的顏色,的確“上帝的調色板”的形容毫不誇張。

風很大,天空中飛舞著大塊的白雲,投下的陰影在山丘上迅速游動著。層層山丘之外,遠方的天空底下,轎子雪山巍然聳立,皚皚的白雪在陽光下閃亮。

我們的司機老潘,看著我們被寒風吹得縮手縮腳的樣子,說了句:等會兒我啊,就跑下坡去。過了一會兒,抱了一大捆干柴和麥稈上來,找了個背風的小土坡,點起了一堆篝火。我們都跑了過去,風立刻吹得火勢迅猛,轉瞬間一大抱柴火燒得一片灰燼,這時老潘撿了根樹枝,在余燼未滅的火堆裡變戲法似的扒拉出一堆被烤得像黑炭一樣的土豆出來,老潘毫不猶豫的伸手從灰裡抓起一個,順手擼了一把旁邊小灌木上的干葉子把土豆熏黑了的外皮擦干淨——裡面居然還是冒著騰騰熱氣的奶白色——遞給我:吃吧,家裡烤的可沒有野地裡的香。

土豆真的很好吃,尤其在被寒風吹得瑟瑟發抖的時候,要到嘴裡竟然有種明亮溫暖的甜香。我們啃得嘖嘖有聲仿佛偷吃到了宮裡的玉饌珍饈。看到老潘躲在一旁嘿嘿的笑,我們問:這塊地就是你的?他說:不是啊,隨便找了塊地摘的。

啊?這樣可以嗎?不用給錢嗎?

老潘笑了:我們這兒都是一家的,哪裡要分得這麼清楚。

夕陽停在遠方的山巔,落日的余暉像一把金子碾成的碎屑隨風而落。



昆明。

午夜,我和Sun坐在翠湖邊的小酒館喝著谷子酒,他翻看著我的相片時一本正經的問:你前幾天去吉林了吧?

說罷我們暴笑!我知道他是看到了在花石頭村的第二天早晨的雪花和霧凇。

沒想到走到了幾乎快到北回歸線的地方,我們竟然還能看到霧凇。

所以,與其在刻板的日程表和期待值中不斷失望,不如盡情享受旅途中的每一個意想不到吧。

因為總有天使的翅膀,會掠過我們意想不到的生活。

——滇東南隨筆



大羊街對弈的老人——注意看他們的棋子:碎瓷片和橘子皮……

(8一下:謝謝張楚,借你的歌詞讓我當一回標題黨。十多年來,無論何時聽到你我都感動依舊。)


精選遊記: 紅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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