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這個夏天注定會有很多故事的.
那個往我家防盜門裡塞小廣告的家伙已經很久沒露面了,取而代之的是街上突然冒出的很多 “燕京啤酒”的大爺大媽們.其實我是一直想找 “小廣告”聊聊的,他 “每周一歌(擱)”的大力丸小報中赤裸裸的 “案例”描寫總讓我看得心神蕩漾,只是我很想問問他: 偉哥真能帶來愛情嗎?老曹的婚姻在這個夏天也走到了盡頭.這個曾被很多人看好的 “郎才女貌”的結合在綿綿不絕的爭吵,猜疑之後終於土崩瓦解了,據說導火索緣自老曹最近在家常常哼唱 :我家大門常打開,開放懷抱等你……並面露曖昧……我很記得在千禧之年我瞞著老婆送出的有史以來最大的一筆賀禮—1000元時,老曹曾很哥們地找回我一元------神采飛揚的他那時絕不會想到,十年的愛情長跑也終敵不過這 “七年之癢”!老曹在電話裡嘟囔道: 這他媽的愛情!這他媽的讓我們蓬頭垢面的愛情! 可它曾經卻是如此地花枝招展!當老曹聽說我要去瀘沽湖時,忙不迭地說,我也要去! 我想去 “走婚”!(他自稱再也不會結婚了.)老曹當然沒去成! 他正忙著最後的財產分割.在從成都坐了一晚的火車趕到西昌後,我終於搭上了到瀘沽湖的長途客車.車子在群山中穿行,這是一段8小時的旅程.我把靠窗的位子讓給了坐在旁邊的一個女孩子,她說她想拍些照片.從她和別人只言片語的交談中,我得知她來自重慶,她的旅伴們正在草海那邊等著她,他們要徒步環繞瀘沽湖.她的包裡放著一本 “尼采詩集”,她在開車前一直在看著.這讓我平添了幾分好奇,我很後悔對詩人的尼采了解甚少,否則我就能扮成一個文學愛好者和她展開交流了.可我現今能記住的只有尼采的那句名言----去見女人嗎?別忘了帶上你的鞭子.我也曾不止一次地幻想過當尼采的靈魂和飯島愛的肉體在伊甸園裡相遇時的情景------我知道我已然墮落.翻過了磨盤山,就看到雅壟江,泛黃的江水洶湧而下,它在提醒我:瀘沽湖的雨季到來了……下午4點,車到了終點瀘沽湖鎮,車上的游客很快被等在外面機動三輪分發完畢,他們都預定了離鎮上幾公裡的摩梭客棧,說那裡能面向湖水,喂馬劈柴. 我沒有准備這些功略,便選了一家離車站最近的鎮上的賓館住下,每晚50元的房間很不錯.雨還在時緩時急地下著,我身上的短袖T恤已無法抵擋只有十幾度的氣溫,便在旁邊商鋪裡隨便買了件外衣.可能是火把節剛過的緣故,游客很少,小鎮顯得十分平和安靜.鎮中心的廣場上有人在著打羽毛球;幾個小男孩在屋檐下開心地玩著石子,不時傳來爭執和笑聲;這讓我想到了我的兒子,他此時是不是還俯在書桌上作著沒完沒了的奧數題? 旁邊的亭子裡有一大一小兩只狗在避雨,我打消了想進去看看的念頭------它們的眼神告訴我,它們是這裡的主人.鎮上的飯館不多,而且大多早早就關門了,看得出,旅游業還不是這裡的主要收入.簡單的晚飯後,我回到了旅館.老板夫婦正圍坐在炭火盆旁烤火,他們熱情地邀我坐下,遞上新烤好的玉米.他們告訴我,鎮上停電了.老板姓王,漢族,退休前是鎮上中學的數學老師,他告訴我今年學校有73人升入普通高中,還有6人考上了州重點中學,他一直引以為傲的是他的學生裡有到國外讀書的……他的妻子是摩梭人,此時正笑眯眯地望著他.他們的一雙兒女都在縣城工作,也是老師.我最終沒有問及他們是 “走婚”還是 “結婚”,看得出這是個幸福的家庭,在幸福的人們面前,這個問題已不需要答案了.他們向我介紹著周圍的景點,還說如果我需要,他們可以幫助我安排坐豬槽船上島旅游,看摩梭風情表演,參加篝火晚會……我笑著搖搖頭, “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 他們沒有再追問下去,但有些詫異的眼神分明是在問我:那你為何而來?是啊,我為何而來? 戀愛,失戀,不如意 ?…….是為了忘卻,還是為了喚醒曾經的記憶? 一時間,大家都沉默不語.桌台上,那半根紅燭還在燃著,忽明忽暗……清晨,窗外的鳥鳴叫醒了我.騎上租來的山地車,我向著瀘沽湖進發了.雨已經停了,天還是陰的.平整的柏油路上很少有車輛來往.陪伴我的是周圍紛飛的蜻蜓和悠揚的蛙鳴,路的兩旁開滿了白色和粉色的喇叭花,這讓我恍惚又回到了那個草長鶯飛的季節,那時的我也騎著這樣一輛山地車,那時的她坐在後面,晃著腿哼著歌,我晃晃悠悠地載著她,穿越過一幅又一幅亮麗而傷感的青春畫面……而今,又是一個戀愛的季節了,可我知道,昔日已不會重來.順著指示牌的方向,我很容易的找到了 “走婚橋”.這其實是一座有些簡陋的僅僅300米長的木橋,橫跨在草海兩側.可它卻被稱為 “天下第一鵲橋”------在 奉行著“男不娶,女不嫁”走婚風俗的摩梭人眼中,這是一座愛情之橋!它連接了兩岸,也連接了愛情.青年男子在夜晚與他們的情人幽會,在天亮時又悄悄離開…….在橋的那端,我看到一位坐在石階上的老人,他身邊放著一個大大的背簍,裡面是准備出售的菌干,此時他正在等著收山貨的車隊.老人抽著旱煙,有些目然地望著橋面,他並不理會我的到來.或許,他還沉浸在曾經的故事裡; 這走婚橋上一定也留下過他年輕的足跡, 留下過他的愛與哀愁.如今,他已是滿臉皺紋,他的 “阿夏”呢? 他的 “阿夏”還會在今夜等著他嗎?瀘沽湖,你一灣湖水孕育的愛情是否也會漸漸老去……綠色草海上點綴著許多白色的花,當地人叫它------水性楊花.草海的盡頭連著瀘沽湖上的落瓦碼頭.這裡完全出乎我的想像:除了幾個零散的 “背包客”外,幾乎沒有游人!等著載客的”豬槽船”排在碼頭上,百無聊賴地隨著湖水起起浮浮,它們的主人也默不作聲地聚在一起,他們無奈地望著天,心裡祈禱著這雨季能快快過去.遠處的湖心裡,漂蕩著一葉捕魚的小舟.遠山,湖水和頭戴鬥笠的捕魚人雨中孤獨的身影,宛如一幅清新的水墨畫卷.我很慶幸能在這個世外的桃花園裡,為疲憊的身心尋到一處平靜的港灣.然而,我又隱隱感到一絲不安,這些年瀘沽湖裡已經很難再捕到大魚了,捕魚人的日子並不好過.他們盼望的是能吸引來更多的游客,這樣生活就能好些.在這矛盾的碰撞中,需要人們的智慧來找到某種平衡.臨走時,從一位老婆婆那裡買了兩包銀魚干,沒有討價.“王妃之家”是瀘沽湖的一處景點.87歲的肖淑明老人在她16歲時從成都嫁給了這裡的摩梭土司,她也因此被稱為 “當代王昭君”.我到來的時候被告知,老人剛回到雅安的家中.我其實是很想聽老人講講她的人生故事,我好奇的是老人對這樁 “政治”婚姻依舊覺得幸福,對這種選擇依舊無怨無悔.或許,先有性,還是先有愛,就像先有雞,還是先有蛋.很難說哪種是真理,哪種比另一種更高尚.這個中的甘苦只有當事人才能體味了.老人曾在一個電視訪談中介紹過摩梭人和摩梭人的 “走婚”習俗:在摩梭社會中,沒有那麼多的清規戒律,摩梭人追求著他們自由自在的愛情,不受任何約束,雙方滿意的愛情和性愛就是他們的道德和最高境界,這是一種因為身體仰慕心靈交融而情不自禁的行為,沒有任何附加.摩梭女兒敢愛敢恨又情深如海,他們的愛情是 “天天是初戀,夜夜如新婚”.摩梭人是沒有文字的,摩梭人的情愛是不需要用文字表達的! 他們會在跳舞時用 “扣手心”的方式傳遞著愛意…….我又想到了老曹,我很佩服老曹在那次酒醉後 的“名言”: 這個世界男人分兩種,一種是好色,一種是十分好色;女人也分兩種,一種是假裝清純,一種是假裝不清純.他說他是好色的,而我,是十分好色!在這個 “虛偽”的社會裡,我渴望著那種美好的 “勾引”!那次訪談中肖淑明老人和她的瀘沽湖被稱作是 “人類最後一朵玫瑰”,就願這朵玫瑰盛開不敗吧.在裡久(趙家灣),我又碰到了車上同來的那個女孩和她的三個年輕的伙伴.這世界真小!他們的到來打破了剛才的靜寂,他們興高采烈地跳上 “豬槽船”,向著遠處駛去,他們的歡笑聲在山水間回蕩著,久久不肯散去.我坐在湖邊的木椅上,腳下是清澈見底的湖水,我呆呆地望著,我就這麼揮霍著這片刻的寧靜,現在,它又屬於我了……MSN上的一個朋友給我發來短信,她祝我 “七夕”快樂! 願我在這個特別的夜晚和相愛的人漫步在瀘沽湖畔……日子過得真快!又是一個 “七夕”到了.我的朋友,此時我正在瀘沽湖畔,我正在享受孤獨! 你說過你也想去瀘沽湖,你還說過想在我的文字裡看到你,哪怕只是一點點……好吧,在這座文字堆砌成的海市蜃樓裡,如果你願意,就讓我們一起孤獨地起舞吧!在瀘沽湖的三天裡,我一直在尋找陽光! 在凹誇碼頭,在十裡情人灘,在瀘源涯……當我在清晨遠眺雲霧中的 “格姆女神山”時,當我想起那個動人又憂傷的傳說時,我是如此地渴望著能有一縷陽光灑在肩頭,灑在我寧靜卻並不晴朗的心間,灑在這被 “愛情的眼淚注滿的”湖面上……我終於等到了!在臨別前的一天,太陽終於倔強地衝破了雲層,湖水剎那間變得一片斑斕! 女神山仿佛一下走近了,在陽光下她顯得更加秀美,更加含情脈脈......我多願能留住這陽光和這陽光下的日子! 當我老去時,我還願意為你吟唱! 唱一首想你的水調歌頭!為了,那心中不老的愛情!太陽出來了,暖暖的; 太陽下還飄著雨,那是一場午後的太陽雨……太陽照在瀘沽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