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我眼裡的美國（上）彈指一揮間，十余年的時光已匆匆逝去，當年的美國之行已成依稀的記憶，今日靜心思想，將腦海裡記憶的碎片一片片的攛掇起來，重新構築那曾經所領略過的每個動人畫面。那是1994年的春天，大學畢業不久的我就職於海南的一家合資企業，作為最早進入公司的為數不多的大學生，當然還有自己的努力或許還要加上那麼一點點運氣，我很榮幸的被選派為第一批出國培訓人員，前往美國接受為期兩個月的技術培訓。對於像我這樣剛剛踏出校門的年輕人，這是多麼激動人心的一件事啊！並不僅僅因為可以學習國外的先進技術，更多的也許是對太平洋彼岸的當今世界第一強國的向往，耳聞目染很多美國的傳奇人物與故事，終於可以親往而見之，又怎麼能是無動於衷呢？1. 海口到台北的神秘航線度過幾個激動人心而又充滿期待的日日夜夜，終於盼到了要出發的那一天。我們一行十八個人，上至總經理，下到我們這些剛出道的姑娘小伙，浩浩蕩蕩挺龐大的一支隊伍。隨行的尚有一位省國家安全部門的人員，據說因公出國的團隊如果人數達到一定的上限，就必定要有一位安全部門的人員隨行，沒有驗證是否確實有如此一條規定。出行的場面也是蠻壯觀的，公司的大小領導都前來機場送別，總之是寄予厚望，期待我們早日學成歸來，建設項目，自己頓時充滿了一種重任在肩的神聖使命感。飛機離開海口機場，飛向香港。屈指數來，我這是第二次坐飛機，依然充滿好奇，不時的從飛機的舷窗俯瞰漸漸遠去的我所熟悉的城市。短暫的航行之後，抵達香港機場，那時還是啟德機場，現在位於赤腊角的香港新機場是後來才修建的。啟德機場離市區很近，飛機下降過程中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香港的高樓大廈，大街小巷。第一次光臨香港，是那樣的新鮮和好奇。我們定的是中華航空的航班，需要在台北桃園機場轉乘飛往美國舊金山的飛機。這樣的安排，使我們有機會飛越台灣海峽，第一次踏上寶島台灣的土地。台灣和大陸阻隔多年，對我們而言，這裡依然是一個充滿神秘的地方。只可惜到台北時已是晚上，轉機的時間很短，只能在機場匆匆的往外一瞥，依稀看到萬家燈火的台北郊外景像。2. 飛越太平洋&舊金山印像台北到舊金山是一段漫長的航程，飛越茫茫的太平洋上空，全程一萬多公裡，十六個小時的飛行。已分不清是白天還是黑夜，在機上看了一部台灣電影，是蔡少芬主演反映台灣農村生活的一部片子，名字已經記不起來了，內容倒還有些印像。看完電影就迷迷糊糊的入睡了，不是很塌實，因為飛機繞地球飛行而形成時差的緣故，很快天就亮了，雖然關上舷窗的蓋般，依然能感覺到外面“半夜時分”的明媚而耀眼的陽光。到達舊金山是當地時間的下午時分，天氣不太好，天色陰沉而略顯寒意。旅行社安排了當地一個導游接待我們，陪同我們游覽了舊金山的街景和幾個著名景區。屹立美國西海岸的舊金山是美國最繁華的都市之一，也是華人最為集中的城市。這是一座山城，街道多依山而建，信步在唐人街上行走，遇見很多的亞洲面孔，但異國文化的熏陶使各處透出絲絲陌生的意味，看似熟悉，卻又有一種明顯不同於國內所見的感覺。街道冷清，行人稀少，偶爾有車輛快速駛過。路過市政廣場，也許天色陰沉的緣故，讓人覺得有些冷，天空也顯得灰暗，廣場周邊的建築也是以灰色為基調，記得廣場中央有一個很大的噴泉，成群的鴿子在噴泉周邊嬉戲，是那樣的快樂無憂，全然不在乎周邊的游人，自由自在的。在廣場旁邊的街道上，看到有流浪漢在乞討，這一情景似乎和美國世界第一強國的稱號是不相適宜的。街道兩旁的牆上，有人用油漆噴塗了一些很抽像的圖案，以黑白為基調，間或添加一些彩色，說不出來是什麼東西，像是美術化的文字，又像是某些東西，很是朦朧。這就是人們所說的“塗鴉”，曾經在西方流行的一種頹廢而令人不快的文化現像。塗鴉波及很多的街邊建築，似乎只要有空的地方，就成為這些精力充沛、無處表達的西方年輕人在夜深人靜時發揮其創作激情的廣闊天地。他們的“作品”不知如今安在否？導游領我們到臨海的街邊漫步，街道旁邊一排排亮麗的民居吸引了我們的眼球，一色的三層小樓，一如鄉村別墅般的淡雅別致，又不失都市的雍容大氣。這樣的城市，這樣的雅居，想必是要真正的富豪才可擁有。沿著街道行走不遠一段路，就是舊金山頗具特色的一條著名斜街，被稱為“九曲花街”，據說這是世界上最彎曲的一段街道。這其實是一個大陡坡，為限制車速，修建了宛然曲折的花壇，花壇裡的玫瑰正芬芳的綻放，難怪被稱為花街，這這是一個水平極高的創意呢。舊金山曾經是真正的黃金之山，它的發展也是源於1848年附近地區金礦的發現和發掘。但是舊金山的繁榮更多的是得益於1914年巴拿馬運河的通航，舊金山在航運和貿易上的重要地位由此開始奠定，伴隨美國經濟的發展而有今日之成就。在導游的指引下，我們參觀了舊金山的金門大橋。早已知道金門大橋的大名和雄姿，我那時以為這是世界上唯一的一座斜拉橋呢。佇立岸邊，霧靄中橘黃色的橋梁是那樣的莊嚴挺拔，大橋兩端高達兩百多米的橋塔，仿佛兩個巨人伸出手臂將大橋從海面上高高托起，任由車輛在舊金山海灣兩岸飛馳往來。橋頭岸邊的山坡上，是一個公園，保存有很多介紹大橋歷史的文物和資料，在三十年代建設這樣規模的一座大橋，真是一個了不起的奇跡。看著當年大橋施工時人們在橋上工作的照片，覺得非常的震撼與欽佩，佩服設計者的智慧和創造性，佩服建設者的勇敢與勤勞。登上山頂，可以瞭望到海灣岸邊的城市，現代化的高樓大廈的玻璃幕牆在昏暗的天色下依然是那樣的熠熠生輝，湛藍的海面上，各式輪船往來行駛，這是個繁忙的港口。在山頂的公園裡，還保留有似乎是當年鎮守關口的各式大炮。在這裡可以遙看連接海灣兩岸的另一座雄偉橋梁，就是舊金山海灣大橋，比金門大橋要長很多，應該是世界上跨度最大的橋梁之一。3. 跨越美國大陸的旅程（從舊金山到查爾斯頓）第二天一早，我們從舊金山國際機場搭乘美國的國內航班，前往此次行程的目的地—位於東海岸南卡羅來納州的查爾斯頓，在美國南北戰爭的歷史中留下深刻印記的一座名城。昨天下午離開機場時，因為天色陰沉，顯得混暗，也許時差的緣故，精神也有些許疲憊，沒有能細細的打量舊金山國際機場。經過昨晚的修整，感覺好了許多，早上出發去機場時，雖然還有絲絲的冷意，但天空明朗了許多。機場很大，跑到上零散的停了很多飛機，機身的圖案五花八門，代表了世界各地的航空公司，尤以美國的三大航空為顯眼。機場沒有高大雄偉的候機大樓，各個航空公司的候機終端分布在機場的不同地方，是比較分散的。我是第一次在國外搭乘飛機，覺得比國內要輕松許多，無須提供更不必驗證身份證明，通過安檢即可登機。記不清是那家航空公司的班機了，印像深刻的是飛機上的乘務員年紀都很大了，全然不同於我們印像中的空中小姐。這種不同於中國國內航線的現像其實是有其歷史背景的，美國的民航業的鼎盛時期已持續了數十年，美國是輪子上的國家，也是天空中飛翔的國家，即使是較小的城鎮，也都有航線相連。數十年的穩定發展，其從業人員固然不能不斷的更換，也自然的我們可以看到很多年紀大的空中服務員和機組人員了。其它的行業，像酒店服務業又何嘗不是如此呢？這也是一段頗為漫長的航程，要從空中穿越美國腹地，從西海岸飛往東海岸，也是從太平洋飛往大西洋。暫且將自己當作一只展翅鯤鵬，在半空中俯瞰美國的田園風光，山川風貌。我們在夏洛特轉機，到達夏洛特時，已是傍晚時分，天色慢慢的暗淡下來。從夏洛特到查爾斯頓的是比較小型的飛機了。在夜色中飛行，不時透過飛機的舷窗看到下面的夜色，每當飛臨一個市鎮時，總是可以看到下面如星河般燦爛的萬家燈火，還有那川流不息的車流。當我們抵達查爾斯頓機場，已是深夜時分。對方公司的人員，也即是我們這次培訓活動的導師們已經等候在機場了。有三位工程師此前已到過海南項目，大家再次相見，分外高興，在接下來的兩個月裡，我們要一起朝夕相處，互相切磋！乘坐老師們的汽車，在查爾斯頓郊外的道路上行駛，夜色中的小鎮是那樣的靜謐，街上零星可見的商店都已打烊關門，只要五顏六色的廣告燈箱在閃爍，路邊隨處可以見到汽車的專賣店，成排簇新的各種牌號小車排列在店前的展場上，很是令人艷羨。美國不愧被稱為車輪上之國家，隨處可見的汽車賣場就可見一斑。我們的處所是一個靜謐而簇新的居民小區，掩映在一片綠樹叢中，一條林蔭大道和外面的公路相連。清一色的是兩層的小樓房，我和另外兩位同事住二樓一套三居室的公寓。我很喜歡這套房子的裝修風格，松軟而厚實的淺灰色的地毯，格調高雅而舒適的客廳及臥室布局，令人愛不失手。廚房是西式布置，配套了各種的電器，還有洗碗機，烤箱和微波爐。衛生間的布置完全按五星級酒店的標准配備，簡直讓人覺得無可挑剔。總之，這是一處很高級而舒適的處所，是我之前所從未享受過的奢華。晚上，老師們帶我們到小區外面的超市去采購了一些日常的用品，為我們往後在這裡的生活做好充足的准備。這是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超市，規模不是很大，但生活用品還是應有盡有。我已記不起來超市的名字，如果不是“K-Mart”就是“沃爾瑪”。4. 美麗古城查爾斯頓&我們的學習生活第二天，我們一早就出發前往我們本次學習的基地，庫伯河工廠(COOPER RIVER PLANT)。初春的早晨，氣溫還是有點冷。去往工廠的是一條鄉間公路，路面不寬但相當平整，車速總能達到100多公裡，不由得稱贊美國的公路建設成就。沿途的植被很繁茂，有些地區有遮攔圍住，想必是私人領地吧。從我們居住的小區到工廠，大約30公裡的路程，很快就到達了工廠。這是杜邦公司一家生產紡織材料(滌綸)的化工廠，我們知道滌綸材料是杜邦公司所首先發明的。這家工廠已有數十年的歷史，機器和控制設備都顯得有些陳舊，但總體印像還是不錯的。國外的工廠嘛，對安全和質量的要求是很高的。在工廠辦公樓一層給我們提供了一所教室，通常是半天課堂學習，半天到工廠實地參觀，這樣的學習方式還是蠻有效果的。我們化學工藝課的老師叫Fred，是這家工廠的一位工程師，他家就住在查爾斯頓。Fred不但課上得好，也很開朗，喜歡和我們一起玩。記得有一次，上完課後，他領我們到工廠周圍轉了一圈。工廠周邊的生態環境保護得很好，正值三月早春時節，小路兩邊已有好些鮮花在爭奇鬥艷。廠區緊靠著一條河流，河岸邊長滿了各種水草，河裡游魚很多，據說還能時常的看到鱷魚出沒，在岸邊草叢中穿過就不自覺的有些緊張，這是一堂難忘的生態環保課。就這樣，我們有將近一個月的時間是集中在庫伯河工廠裡上課和學習。只是在周末的時光，我們才可以盡情的玩耍，在老師們的精心安排下，尤其是的到Fred夫婦的大力支持，我們在查爾斯頓的生活也是很豐富多彩的。記得第一個周末就安排了我們游覽查爾斯頓市區，是我們有機會充分接觸這個美國南方最吸引人的古老小鎮，感受其厚重的人文歷史積澱。幾百年的歷史，在中國來說算不得什麼，但是在美國卻已經是源遠流長。南北戰爭改變了美國的歷史，使美國徹底擺脫了黑奴制度的束縛，迅速地趕上了工業革命的快車，從這個角度來看，南北戰爭是美國發展的一個至關重要的轉折點。而南北戰爭的第一槍是在查爾斯頓的要塞打響的，這裡當時是南方政府的一個重要市鎮，也是戰略要地。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Fred夫婦領我們游覽了查爾斯頓。歷經時代變遷，小鎮依然保留了其殖民時代的古色古香，街道狹小而很干淨整潔，偶爾有青石板鋪就的路面，兩旁的店鋪門面窄小，也一律是殖民時代的裝飾，似乎我們走進的是十八世紀美國南方的市鎮。街道的兩邊，不時有一座座氣派豪華的富家大宅，黑色的雕花鐵遮欄圍繞的寬闊庭院內，古樹參天，如茵的綠草，五顏六色的鮮花，滿院洋溢著濃濃的春意。小樓一例是兩三層高，有著高高的門廊，厚實古樸的大木門，樓上有突出外面的用雕花鐵欄圍住的陽台。鮮艷顏色的房屋外牆，高高隆起的黑瓦屋頂，代表了這一地區的西班牙殖民地風格。看著覺得很熟悉，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原來我們的印像來源於一部有名的電影“亂世佳人”，那場景和我們眼前的景像是何其相似。小城有一條著名的古老街道，街道上的帶尖頂的教堂成了小城的一個像征，建築都是以黃色為主的色調，像極了一幅印像派畫面。我們游覽了炮台公園，公園位於河的岸邊，還保留了很多的南北戰爭是的火炮。這是一個悠閑的休憩場所，坐在遮天大樹樹蔭下的椅子上，任憑海風吹拂，沐浴著早春的陽光，一隊隊的鴿子在飛翔嬉戲，還有三五成群的天真活潑的孩童在玩耍，這樣的時光真的很享受。查爾斯頓也是美國的一個重要軍港，海軍博物館是小城的一個主要旅游景點。博物館的主角是退役的“約克”號航空母艦，一艘驅逐艦，還有一艘潛水艇。第一次親眼目睹航空母艦，不禁為這鋼鐵構築的龐然大物而震撼，遠遠看去，宛如建設於海上的一座宏偉而造型別致的大廈。進入艦體，非常寬廣，有如展覽大廳，還保留了原來的停機庫和彈藥庫。順著舷梯，上到頂上的停機坪。這是航空母艦的主體部分，飛機的起飛和降落都在此進行，所以實際上是一個移動的海上機場。這天天氣很冷，陣陣冷風從海上吹來，行走在寬闊的停機坪上，更是覺得寒冷。我們還爬上到飛機的駕駛艙上胡亂的擺弄了一番各種儀器，深感駕駛飛機還真是不簡單。潛水艇也是一個看點，可以進入到潛水艇的艦體內部，感受一下當年水兵們的生活。裡面的空間太狹窄了，幾乎無法轉身，可以相見身軀高大的美國水兵長期在裡面工作是多麼的壓抑。庫珀河泛舟是我們查爾斯頓生活令人值得回憶的一段。那天我們從住所出發，開車到一個渡口，從那登上游覽庫珀河的游艇。初春的河面泛著青波，河水很清澈，輕舟過處，泛起一道白色的浪花。岸邊灌木蔥蘢，水草橫生。在船員的指點下，我們看到了躲在岸邊草叢中的庫珀河鱷魚，數量還真不少。水面很開闊，不時有水鳥在河面上飛過，偶爾可以看到掩映在樹叢中的各式民居，真是非常恬靜的水岸人家。又是一個周末的下午，Fred夫婦邀請我們到他們家去燒烤，我們得以深入的體驗了一下美國人民的日常生活。Fred一家住在查爾斯頓郊外的一個居民區，一排排的房子分布在一個低矮的小山坡上，每家都有獨立的後院和車庫，房子一律是一層高的結構，紅瓦青磚，分外的醒目。小區的道路很平整，房屋之間有大片的草坪和樹林，如果再有小河流過，那就真可以稱得上是世外桃源了。燒烤就在Fred家的後花園，花園很大，我們二十幾個人在裡面活動也顯得很寬松。Fred的女兒和女婿也帶他們的孩子過來和我們一起，小男孩很調皮，一點也不怕生，和我們玩得很高興。燒烤爐的炭火燒得很旺，在這樣一個初春的夜晚，火光映照下，我們一邊品嘗美食，一邊天南海北地聊天，各人都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領，有的唱歌，有的跳舞，真是其樂融融。這是一個令人難忘的夜晚，我們的聚會很晚才依依不舍的離去。時間過得真快，不知不覺之間，我們在查爾斯頓的快樂時光已過去了一個月。接下來我們就要分頭到各家主要的設備供應商的培訓中心接受各個專業的培訓了。給我們提供儀表儀器以及控制設備的廠家大都分布在西海岸的城市，在接下來的一個月時間裡，我們就奔走在這些城市之間，也借機游覽了紐約、華盛頓還有波士頓。（未完，待下編）
(泛舟庫珀河上)
(“約克號”航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