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南的腳印(甘南川北游完整篇)

作者: wzy120

導讀蘭州——午夜驚魂篇 火車搖擺了24小時,終於停在了蘭州,熙熙攘攘,所有的城市都一樣,匆匆找旅店放下包,大家便分頭行動。 我們三個女的攔了輛車便直奔黃河而去,蘭州真不愧是黃土高坡中的城市,連空氣都是干澀的,一路上我拼命的喝水,塗潤唇膏,可一口水下肚還沒過三秒,嘴唇和喉嚨又干的火燒似的,黃河水還沒看到,肚子裡倒裝下不少水,沒法子,只能含著� ...

蘭州——午夜驚魂篇

火車搖擺了24小時,終於停在了蘭州,熙熙攘攘,所有的城市都一樣,匆匆找旅店放下包,大家便分頭行動。

我們三個女的攔了輛車便直奔黃河而去,蘭州真不愧是黃土高坡中的城市,連空氣都是干澀的,一路上我拼命的喝水,塗潤唇膏,可一口水下肚還沒過三秒,嘴唇和喉嚨又干的火燒似的,黃河水還沒看到,肚子裡倒裝下不少水,沒法子,只能含著水,嘴上一圈又一圈的塗潤唇膏,弄得整張嘴“油光四射”。

黃河把蘭州一分為二,東邊比西邊繁華,車子沿著黃河邊飛奔,我們終於看到了黃河,咦!?水一點也不黃嘛,和黃浦江差不多,我們游玩了白塔山公園,在黃河第一橋上留了影。(後來很多人都說我是在外白渡橋上拍的;甚至還有不知情的人問我,你五一去逛外灘拉?黃浦江有啥好拍的!我真是哭笑不得)

我們沿著江邊漫步,天色已漸暗,華燈初上,看這並不寬闊的江面,遠處燈火通明的大橋,仿佛回到了上海的黃浦江邊,那種相似感逐漸替代了新鮮感,從產生了一絲困意。

直到回到鬧市,走進那香氣四溢的小吃街,香噴噴的醪糟,黃橙橙的炒飯、油燦燦的羊肉串,一個字,吃!

回到賓館,我們都在討論要不要把貴重物品寄存,因為這裡火車站近,而且每扇門後都貼著告示,什麼現金大於300元的交旅店寄存,弄得人緊張兮兮的,不過蘭州畢竟是個大城市,治安不會太差吧,我們想,大不了輪流睡覺。進房間前,我們發覺門外多了些可疑的人。

丁佳洗澡了, sandy出門看另外一伙朋友了,房間裡只剩下我一人坐著發呆,電視也打不開,總覺得外面不大正常,拉開門,看見遠處走廊盡頭站著2個男的,一直朝我們這兒盯著看,一滴冷汗滑了下來,當然,這滴冷汗是我的。

關上房門,越想越覺得這不安全。小萬過來了,說他查看了一下,這兒的每把鎖都被撬過,而且我們旁邊那一間燈也不開,黑乎乎的坐著幾個人,很顯然,那些可疑的人可能會打劫我們。

不一會兒,劉韌過來了,說有人貼在我們的房門上偷聽,打探我們的動靜,高武也過來了,他囑咐我們小心點,等丁佳洗完再商議。

這可不像“天下無賊”裡那幾個結巴 打…打…打…打劫,讓我們交出IC、IQ卡,我們面對的可能是傍晚撬門進來,用蒙汗藥把我們迷昏,搶走我們的東西,或者更直接一點,我們面對的是明刀明搶。

一條明智的孫子兵法立刻浮現腦海,走為上策!

丁佳洗完了,我悄聲跟她說了一下大致情況,劉韌也過來了,叫我們理包走人,不要出聲,想法一拍即合,不,是不謀而合。立刻開始打包。

反正一陣亂塞,以最快的速度打好包,快速撤離,指針已經指向快11點了,我們在街口等蔡魚彙合,旁邊又有個喝醉酒的嚷著要脫褲子,唉,蘭州的印像在我心中直線下滑。

蔡魚帶我們去了一家航天局的賓館,條件可比擬三星,放松神經,舒舒服服衝個澡睡了。

臨夏——外星人與拉面

臨夏是個回民聚居地,滿街的白帽子、黑衣服,還有那大胡子,感覺好像很多本.拉登在你身邊走動,坐在凳子上盯著你看。

我們一路徒步過來,向外星人一樣被盯著看,開始還有點自我陶醉,回頭率高嘛,可時間一長,便渾身不自在,你想,那麼多“本.拉登”和蒙面婦女頂著你看,自在才怪哩。

一路逛小店,看保安族的小刀,逛到一個像市中心廣場一樣的地方,找了家拉面店,聽說蘭州的拉面都是從臨夏傳過去的,一定要嘗嘗。

於是一幫外星人坐了下來,探頭探腦,准備吃面,哇!原來拉面也有那麼多的品種,四周張望,看著別人碗裡較順眼的,便點了一份。

師傅拉面時,小萬講了個笑話,說他上次在西安吃拉面,隨便點了個面,師傅問了他一大堆問題,你要刀削的要手拉的?要寬的要扁的?要粗的要細的?弄得他一愣一愣的。

回族以面食為主,難怪面的品種也多了,面條的確好吃,就是有點油膩。吃著自己碗裡的,我看著別人碗裡的,咦?拉面也有涼拌的?!真想每個品種都來一碗。不過長期吃拉面可不好受,就像誰又講了個笑話,說有個外來的實在是吃面吃膩了,他抱著僅有的一絲希望,來到餐館,問老板:“你們這除了拉面還有什麼?”

“有!刀削面、涼拌面、炒面……你要哪個?”老伴隨口報出一串面的名字,那個人一聽,徹底絕望,差點沒一頭撞進那面粉堆裡。

我們幸福多了,難得吃一次,津津有味,吃飽喝足,摸摸肚子,出發嘍!

拉蔔楞寺——漫漫轉經路

去轉那1700個轉經筒,原本只是出於一種形式,一種到此一游的心態。

我並不知道,這1小時10分鐘的轉經路,我看到的不僅僅是風景,在這裡,要用心去看、去融入。你會發覺,你看到了更多。

在這裡,你習慣仰望,因為那滿目的藍天和藍天下金燦燦的大經筒。

在這裡,你習慣輕說細語,因為跨進了那沉重幽暗的經堂大門。

在這裡,你充滿好奇,因為那隨意穿行於街市和廟宇間的紅衣喇嘛和不停繞著寺廟轉圈的藏民。

在這裡,你喜歡聆聽,因為那沉悶的長號角聲,因為那唱詩般的誦經聲。

在這裡,你經常迷失,迷失在那長長的轉經長廊中,迷失與藏族老人臉上那一條條縱深的皺紋裡。

眼睛迷失了,心靈觸動了,釋懷在這神秘的國度裡。

漫長的轉經路上,每個人都是孤獨的,陪伴你的只有那些同樣風塵僕僕的身影和轉經筒轉動的嘎吱聲。

艱辛的轉經路上,每個人都是虔誠的,感動你的是那些摟軀著腰背的老人,拄著拐杖,轉著經筒一步一步向前挪著,但腳步卻是那樣堅定,還有那一步三拜,不停伏地、起身的藏民,衣衫早已破損不堪,但心卻是最純淨的,信仰是崇高的,就像他們那高舉過頭的雙手,親吻大地、膜拜天空。

你明白了什麼是信仰,這種看不見、摸不著、虛無卻又堅固的東西深深地扎根在這些高原民族的精神領域裡。

有信仰的人是幸福的,當你面對那一張張誠摯的笑臉,輕輕的揮一揮手,回以微笑,你便會發覺,交流和祝福是那麼簡單。

郎木寺 —— ……

我一直找不到完整的詞彙來形容這個地方,任何形容詞都是支離零星的,或許是我語言太貧乏了?還是我內心太縈亂了?

來到這甘肅與四川的交界處,旅途已經過半了,我們乘坐到迭部的班車,在三岔口下車,離郎木寺還有5公裡,我們運氣不錯,前方岔路上剛好有拖拉機突突突地駛過,我和小萬急忙飛奔過去攔車,來不及了,我們只奔到一半,那輛拖拉機已經轉向,屁股朝我們噴著黑煙,突突突遠去了。

不過我們很快發現,那邊後面還有一輛可愛的“突突突”,急忙奔過去,又揮手又大叫,那個累啊,我不禁幻想出另一種輕松的攔車方式——一個穿著高跟涼鞋、性感的綢緞衫裙,頭發隨風飄逸的美女、手拿絲巾,伸出秀手優雅地舞動絲巾,吱地,一輛加長型的豪華大奔便停在了她的面前……而我呢?腳踏泥鞋,衣服裹得像個粽子,頭發被風吹得能豎起來的都豎起來了,背著個大包,張牙舞爪地跑在馬路上攔車。

還好,那“突突突”終於停了下來,我氣喘吁吁的走過去,大口喘氣,像得哮喘的老太,不過我還是很開心,踏著車輪爬上車子,坐在裝滿土渣的車筐上,突突突地進鎮嘍。

那時的腦子裡充斥著對郎木寺的幻想,恨不能插上翅膀,飛越這重重高山,異常迫切地想揭開腦海中因期待而越織越濃的迷幻面紗。

“興奮”,這是出游時用得最寬泛的一個形容詞,也是我進鎮前單純的心情。

進鎮了,發現這裡的飯店和旅店門口都用英文標示菜名和價格,再看著街上行走的各類外國人,連店裡老板的小孩跟我們打招呼都會冒出句“Hello!”,感覺這兒特崇洋媚外,也難怪,外國人先入為主,誰叫他們的腳步比我們快,我們只能無可奈何的看著中英文對照的菜單,可氣又可笑。

“別扭”這是我踏上郎木寺土地找到的第一個形容詞。

安頓好後,我們先包車去了來時路過的尕海,很靜,很清,只是天公不作美,一大片厚重的烏雲向我們壓來,試圖要改變這片寧靜,湖面倒映著的天空出現了一個又一個的深色陰影,這濃得化不開的厚重,緩慢的飄移過來,突然的大雨,空曠的土地,無處躲閃,我們只好站在雨中,望著湖對面雪山後那一片陽光燦爛,祈禱…

回到寺廟,天空依舊陰沉,先參觀四川這邊的寺廟,跟隨一個喇嘛上山,山風很大,還時不時飄雨,看過拉蔔楞寺精致華麗的寺廟群和壯觀喇嘛宿舍,再看到這裡破陋的民居和零星幾座毫無色彩感可言的寺廟,是失落,是印像上感覺的失望。

喇嘛們還在上課,時不時有喇嘛回頭看我們這些扛著“長槍大炮”的外來者,他們是面帶微笑的,就像我們小時候被老師表揚了一般羞澀。我猛然想到拉蔔楞寺那些從你身邊走過,面無表情的喇嘛,他們本來就是那樣冷漠還是因為……我不願想下去,因為我也是蜂擁而至人流中的一個,獵奇似的參觀、出入他們的殿堂,盡管我沒有惡意,甚至想融入,但時間久了,麻木了,厭煩了,我眼前的這些喇嘛還會對著游客微笑嗎?

我們不想改變什麼,也不願什麼因我們而改變,但人走過了,總會留下腳印,魯迅說,走的人多了,就變成了路;我想,走過的人多了,總會有一些東西因腳印而改變。

離開家了,出來了;我看到了,也聽到了,卻質疑自己出來的理由。

我坐在石階上,帶著些許不安,聽著圍成圈的喇嘛抑揚頓挫的誦經聲,凝固了時間、索繞在這個空間裡。

那夜,下起了大雨。

第二天,我們很早就起床,去天葬台,我們不知道有沒有天葬,我還是帶著不安,但某種東西很快壓制住了不安的情緒,昨晚的大雨使地面變得更加泥濘,每走一步,都要用力地抬腳,把鞋子拔出泥地,鞋上的泥越積越多,腳步也越來越沉重,連續不斷地爬坡很快讓我透不過氣來,站在山坡上拼命喘氣,幻想著自己在平原上輕松爬著坡,而現在,恨不得有十個嘴巴來呼吸這稀薄的空氣。

仿佛過了好久,疑惑著會不會走錯了路,便爬上身旁的一個山坡,想到高處看看方向,爬上那個山頭,一抬頭,立刻被眼前的景色驚呆了,一輪紅日頂著層層烏雲慢慢升上來,照亮了遠處連綿不斷的山脈,美得那麼驚心動魄,令人沉醉。

向另一伙驢友問了天葬台的方向,繼續爬坡,終於,在爬上了一個高坡後,便看見了遠處搭建的許多招魂幡,毫無疑問,那便是天葬台了。

沒有激動、沒有恐懼,平靜地向天葬台走去。

天還沒有完全亮,陰沉沉的,整個天葬台的山頭也是陰沉沉的,薄薄的雲絮漂浮在雪山上,我慢慢地向那經幡走去,周圍靜極了,連山風吹過都是那麼安靜,地上雜亂地堆著很多東西,衣服、鞋子、身份證、破碎的骨頭、巨大的禿鷲羽毛;還有那帶血的手套、刀斧、甚至完整頭骨和骨架,這一切都沒有令我感到恐懼,包括後來舉行的天葬,我看起來異常平靜地接受眼前的這一切。

不想過多地描述天葬過程,那只不過是一個形式不同的葬禮,我們這麼一大圈懷著不同心態的人圍著觀看、議論著,已經是對死者的極不尊重,不管我們本身想不想褻瀆葬禮,不管我用什麼樣的字眼來掩飾自己參加天葬的理由;我們不屬於這裡,卻留下了腳印,也帶走了本該隨鷹飛翔的靈魂身影。

天葬還在繼續,禿鷲們的白色的頭脖已然染成了紅色,我又舉起了相機,盡管我很猶豫,盡管我知道我不該這樣做,但我還是將景像留了下來。為了記錄?為了證明什麼?此時此刻,我已不願再去思索。

時間久了,那些“長槍大炮”組成的包圍圈開始慢慢向前移動,仿佛一群飢餓的獵人急不可耐地等待著捕捉獵物;

十幾分鐘後,一切都逝去殆盡,我走過去,看著那具血淋淋的軀干發呆,地上沒有一滴血跡,仿佛什麼也沒有發生過,穿過的衣服,燒了;冷卻的肉體,獻給了大自然;逝去的靈魂,消失在藍天深處;只有那走過的路,依舊盤旋彎延著;鷹,張開巨大的翅膀,飛去了,消失在雪山的深處。

下了山,肚子早已餓得咕咕叫,早飯中飯一塊吃,在LISA吃了甜膩膩的超大蘋果派、犛牛肉飯和用鏌夾的漢堡包,吃完飯又習慣性的逛商店,就像上班時吃完中飯沒事干經常去逛置地一樣習慣成自然,盡管實在沒啥好買的,好像城隍廟裡都有賣。就隨便買了個7、8元的轉經戒,下午出發去徒步四川這邊的納摩峽谷。

我們一行五人走在亂石灘上,頭頂著湛藍的天空,腳邊是湍急的白龍江水,四周是高聳怪異的山壁,除了走路有點胸悶喘不上氣之外,一切都遐義極了。

我們撥開荊棘和長有小刺的灌木叢,在石堆上蹦上蹦下,還要留心腳下的碎石,一不留心便會把腳扭傷。峽谷裡的好幾處景致都有點像影片“魔戒”裡的感覺,於是我們便人手戴一只買來的轉經戒指,在魔戒山下留下了悲壯無畏的身影。

劉韌和小萬在前面為我們開路,小易有點發燒加上高原反應,走了會兒後便停下,躺在大石頭上休息去了。我們在一片大草地上休息後,決定繼續前行,雖然我感覺呼吸很不協調,走起路來喘得厲害,也想回去休息,但風景錯過了便不會再有,況且劉領隊和小萬都很會照顧人,我相信就算我走不動了,英勇的累趴下了,他們也會扛著我出來的,嘿嘿。

我們走走歇歇,不斷補充水分,小易的水壺真保暖,大半天過去了,水壺的水還是滾燙滾燙的,要涼好一會才能喝,真是哭笑不得,不知口干舌燥的我們該不該誇這保溫瓶保溫效果好,小萬倒爽快,直接舀了旁邊的溪水喝。

一直走啊走,後來發覺走錯了路,小萬蹭蹭蹭的竄上一個小高坡,我滿眼崇拜地望著他的背影,羨慕得一塌糊塗。可憐我後來爬這個高坡是兩只手兩只腳,爬三步歇一歇、大口喘著氣上去的。山坡底下有人搭好了帳篷准備露營,雖然很浪漫,但我們感覺這裡地形很危險,而且萬一雪山的雪融化了,白龍江水漲潮,潮水衝過來,逃都沒法逃,聽和他們隨行的藏民說,晚上可能還有狼,露營的人們正在勘查周圍山腰上的狼洞,此時已是下午四五點了,我們停下來歇息,原本以為這裡便是終點站了,該回去了,沒想到那個藏民說再走一刻鐘就到冰川了,我們便有毫不猶豫的上路了,雖然藏民說的走一刻鐘我們可能要走半個小時或者更久。

堅持總是會勝利,不一會兒,我們便看見了前方冰川,興奮地跑過去,玩起了雪,打起了雪杖。

回程了,發覺雪經過一天的日照,已經開始融化,草地上便多了一條條的小水流,白龍江水也比來時的水流更大、更湍急了。有些地方原本還能走的路已經被水淹了,想睡覺的念頭加上走重復回程路的無聊使我感到疲憊一下子湧了上來,我感覺自己像塊頭重腳輕的木頭似的飄蕩在同伴們後面,一會兒腳踩在活動的石頭上拐了一下,一會兒沒留神被前面的石頭絆了一下,終於拐拐絆絆的滑進了水裡。

這看起來才一米多一點的水流我就是跳不過去,想當初,中學運動會跳遠比賽我還是全校第三名哩,不知道為什麼,最近老是要往河裡湊,好像和水特別親近。記得上次在青田的石門洞,也是,小歇一會兒去溪邊洗個手也會“洗”到溪裡去,一開始還嚷著要脫鞋洗腳呢,這下倒真洗成了,不光洗了腳還洗了鞋;還有後來大漈鄉的雪花漈,水閘還沒有放水,瀑布水勢不大,有人便到瀑布下拍照,我覺得不錯,也去,輪到我時,剛擺好姿勢,便聽有人喊:放水嘍!我只覺頭頂上水聲大作,嚇得我趕緊抱頭鼠竄。唉,只聽見旁邊的人對著我們哈哈大笑。

回程時我和水特別的“親近”,先是滑一只腳,後來是雙腿,不知滑了幾跤後,干脆四仰八叉的滑到河裡,慘不忍睹。(難道是對我看天葬儀式的懲罰?)最悲慘的一跤過去後,到再也沒有摔跤,因為我已經無所顧忌,直接往河裡走了,反正已經濕透了。

那天晚上身體很不舒服,胸口像壓了一塊大石頭,悶得慌,但心髒卻跳得很快,可能是體力透支後在高原恢復起來很慢的緣故。我一到旅館便倒頭睡下了,飯也沒吃,還好伙伴們幫我帶了粥和水果,丁佳還幫我刷了泥褲子,真是大好人,像我媽一樣。那時我真得挺感動,但竟然忘了在第二天早上謝謝他們,真是摔跤摔昏了,所以,在這裡,我真的要謝謝丁佳、劉韌、小萬和那天同樣是病號的小易。謝謝他們那天對我的關心和照顧。因為他們,使我對郎木寺的感情又復雜了一分,多了一份依戀和感動。

若爾蓋——顛簸篇

昨夜的雨停了,一大早,我們整裝出發,包車前往若爾蓋縣,師傅很憨厚,名字特有趣,叫供求足。如果他在我們那兒學校上課,肯定100%被老師點名回答問題,名字太有趣了。

出發了,開出郎木寺不久,便看見了前面坑坑窪窪的泥路,那個路那個顛噢,不過比傳聞和想像中的要好很多。

一路顛簸,我們整個身體沒一刻是靜止狀態,頭隨著車子前後左右搖晃得厲害,這時放點搖滾樂就完美了,我稍不留神便會一頭撞上車窗,衝向天花板,早飯吃饃噎著了也沒法喝水,屁股坐一會兒便會往下滑,在同一個落位點上停留不會超過兩秒鐘,搖晃得有如飄舞在狂風中的一片落葉。我感覺還不錯,早就習慣顛簸了,在雲南時就喜歡上了那顛簸興奮的感覺,引用小萬的話來說,就是我這個病號精神狀態還不錯。可惜那雙破鞋依舊濕漉漉的(昨晚晾在窗外忘了收進來,導致鞋子裡溪水沒干,又吸滿雨水、露水,唉,年紀大了,記性不好,沒辦法)。師傅似乎早已習慣了這種路況,一點也沒減速,我們的小車蹦蹦跳跳地向前飛奔。

看到沿路有不少磕長頭的,三三兩兩在泥濘的路上、在路邊的大草原上,三步一伏地,走在看不到盡頭的路上。汽車只有幾個小時的路程,他們要走一個月甚至更久,因為信仰而行走,因為行走而孤寂,行走途中,人的感覺有時時相同的,不管目的是什麼,用什麼方式,過程是否感到滿足,只要在行走過程中,就已經是幸福的了。相信我們都在默默地祝福對方,久而久之,形成了一種默契,每當我們的車子駛過他們身邊,我們都會揮手向他們致意,他們也一樣,遠遠的看到我們的車子駛來,便會揮手微笑,有些人一直揮著手,目送我們,直到我們的車子越變越小。

天空一直雲層密布,厚重的像舞台上的幕布,一層又一層,遮住了天空,彌漫了山顛。高原沒有了陽光,沒有了那滿目碧藍,一切變得冷清起來。厚重的雲層無邊無際。偶爾,我們只能在那遠處小小的山縫間瞥見那一抹蔚藍。

顛啊顛,3個小時後,我們到了花湖,的確很美,靜靜的開放在熱爾大草原上。

終於可以下車了,舒展一下經骨,昨晚的那場雨使溫度下降了許多,空氣也變得濕漉漉,感覺很陰冷,我們悠悠地行走在草原上、棧橋上。半個小時後,沼澤地邊,棧橋的盡頭,我們靜靜的坐在花湖邊的木制平台上享受著眼前的這片寧靜。

湖水靜得沒有一絲褶皺,淺淺的湖底鋪滿了褐色的植物,等待著秋天的綻放。

缺少了陽光與藍天的映襯,鏡子般的湖面倒映著那厚厚的白色雲層,這使我們更能體會到花湖的“靜”。

回到車上,繼續顛簸。又顛簸了近2個小時,快到若爾蓋縣了,我們終於看見了久違的柏油路面,車子裡爆發出一陣歡呼,當車子經過最後的一顛駛上那平坦的道路時,師傅也重重的吐了口氣,我們都不約而同的笑了。

我們沒有在若爾蓋停留,繼續向西,雲層漸漸飄走了,大地便又充滿了陽光。我那破鞋終於也曬干了。1個小時後到達唐克,

大風吹起,黃沙舞;

白雲飄移,天湛藍;

水起波瀾,船搖曳。

景色很浪漫是吧,可是我十分狼狽,扎緊袖口,豎起衣領,遮住嘴巴,拉上拉鏈,戴上運動帽,再戴上衣服後的連衣帽裹住頭部。風一陣又一陣的猛刮,黃沙揚地而起,我眯起眼、閉緊嘴巴,晃蕩在黃河邊的黃土高坡上。

這裡的黃河還屬於上游,水還算干淨,閃爍著陽光亮晶晶的。

爬坡、喘氣、停歇,我似乎已習慣了高原爬山的三步曲。為了看那黃河九曲,上吧。台階筆直向上,風吹得我耳朵嗡嗡直響,每走一段都要趴在欄杆上張大嘴巴喘氣,肺像風箱似的抽搐著。我和小易兩個剛剛大病初愈的就這麼一步一步、一段一段爬到了那個稍低點的坡的看似快到頂的地方。這山看上去不高,其實還蠻高的(但若在平原上,這樣的山就不算什麼了),我和小易看到了黃河的五曲,已經很滿足了。至於那剩下四曲,我望著那長長的棧道,嘆了口氣,下山了。

回到若爾蓋縣城,很漂亮整潔的一個藏式風格縣城。作為一個中轉站還是不錯的,只是班車車次偏少。我們吃完火鍋晚飯後,隨意地逛逛,早早的回旅館,一直沒熱水,不能洗澡,沒啥電視頻道,只能早早地睡了。

早上起來,打開窗戶,竟看到了周圍屋頂上鋪蓋了一層雪,天氣陰冷陰冷的,走在冷清的縣城街上感覺很舒服。又去吃了碗熱騰騰的醪糟,准備找車去九寨,這個過度商業開發,卻又不得不去的地方。

車子又駛上了泥路,顛簸依舊。若爾蓋到九寨的這條路是近兩年剛剛修好的,路況還不錯。師傅說最多5個小時就到了。這比起那班車繞到馬爾康再到九寨的10個小時,我們很幸福了。師傅是那種看起來很酷的,其實很熱情、大氣的藏族青年。我們看到路牌在討論附近的所謂景點,他說他家就在下面,待會路過要不要去到他家坐坐,我們當然一口答應啦。

下了若爾蓋,沿公路開一段便到他家了,迷宮似的寨子,車子在土制的圍牆間轉來轉去,以為前面沒路了,一轉彎,又是一條小道,正驚奇興奮著,車子吱的停在了一座宅院前,門口的那頭黑色藏獒凶狠的不行,衝我們一陣狂叫狂咬,可惜咬不到我們,它發泄不得,轉身朝身後的木頭上亂咬,還回過頭來朝我們示威,我可算見識了藏獒的凶猛。

師傅家裡人都剛剛起床,他的表兄是一位喇嘛,熱情地帶我們參觀他們家的客廳,哇,一片金燦燦,牆上、玻璃櫃裡、桌上擺滿了金燦燦的器皿和法器,四周的牆上還畫滿了色彩豐富、有像征意義的圖案,據說這可是清專門的畫匠花了幾個月才完成的,聽說這裡的每戶人家家裡都是這樣的,真是大大超出我所想的,看來這裡的藏民已陸陸續續外出做生意來改善生活,他們的條件應該比草原上的牧民好多了。

有時,我們在車上,經常看到那些幾百甚至幾千頭的犛牛、羊群,想著這些牧民真富有,心算一下,少說也是幾十萬級的富翁,我們看著他們悠閑的放牧生活,管理著那麼大片草場,似乎一切都那麼簡單、隨意,可是高原上詭異的天氣,惡劣而多變,突如其來的一場暴風雪便能埋葬掉草原上的一切,而牧民們在無情的大自然面前又能改變些什麼,大自然賜予一切,卻又能摧毀一切,我們眼前的這些“富有”很有可能在一夜間消失殆盡。在草原上、在高原上,一切都賴以自然,任何災害都可能是致命性的,人們不斷祈禱,在風和日麗的日子裡,在狂風暴雪的日子裡;高原的人們崇拜自然,又敬畏大自然,從而便產生了那種堅固的信仰,路上便有了那一步一步丈量大地的身影。

車子不斷爬山,四周先是茂密的森林,而後變成針葉林,最後上了雪線,海拔不斷升高,不知不覺,小車已爬上了先前我們還遠觀的雲霧繚繞的雪山頂,我們興奮得不行,車子在雪山埡口停下了,我們迫不及待的衝出車子,哇,一陣凌厲的冷風刮來,爽啊,雙手著地,呼呼呼地刨起了雪,捧著個雪球在海拔4200的山顛埡口留個影,埡口的一邊是若爾蓋縣,另一邊下山就是九寨溝縣了。往山下望去,能見度很低,偶爾可以看見濃重的霧氣下露出一小截公路。正獨自欣賞著,不知誰從背後丟過來一個雪球,現在想不起來是誰丟的了,先算在劉韌頭上,誰叫他後來在我的座位上放了一個大雪球,害我一屁股坐下去,估計十有八九是他扔的,不是他就是小萬,要不就是丁佳,唉,本人太善良,不大記仇(年紀大了要記住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下山很快,我們在河邊休息調整了一會兒,一個小時後到了九寨風景區。看見那個溝口我就沒啥子興趣進去,俗不可耐,沒進去我就已經知道我會失望。下午安頓好後,隨處逛逛,溝外倒是弄得不錯,正在開辟一條休閑街,還取名叫“邊邊街”,有趣。晚上有少數民族舞蹈表演,我們看了幾個便被嚇跑了,實在不敢恭維,那什麼什麼族的舞蹈扭著屁股、擺著手,我覺得人家擦窗的姿勢都比她們好看。

九寨溝——墮落的美麗

一直向往著九寨,念叨著九寨的美麗,真的身臨其境了,卻沒有那種該有的激動心情。

7天旅行下來,人有點疲倦,精神也是木木的,丁說是審美疲勞了,我們舉雙手贊同。老高精神狀態很不錯,好像完全恢復了,我呢?一看到那地鐵驗票口似的溝口就興趣大減了。

中國人還是不懂什麼是生態旅游。以為把景區裡燒油的大巴改成燒氣的便是環保了,便符合綠色生態旅游了,試想一下,你坐在天堂般的景色裡,思維正發散著,忽然身後轟隆隆地駛過一輛大巴,衝散了思維,也碾碎了天堂裡的夢境。

而且對於我這種懶散的人來說,不走路可以坐車的誘惑絕對構成了一定威脅。但是我還是絕對反對在溝內開一條柏油馬路,到處奔馳著熱氣騰騰的汽車,難道這是中國在顯示自己各方面都要現代化的成果嗎?這絕對是一種污染,是對中國生態綠色旅游的一種諷刺!

最滑稽的是在原始森林,森林前豎立一塊大碑,上書蒼勁有力的“原始森林”四字,可笑,難道怕我們的智商還不知道這是樹木,這是森林?居然還有人在碑旁留影;可悲,畢竟很多中國人還是喜歡這種證明照的。唉,我終於明白那些老學者搞不懂現代時髦青年裝扮時的無奈的心情了。

再講到汽車,雖然討厭景區裡的汽車,但那天最後也是坐車出溝的,其實那天也不是走不動才選擇坐車的,只是實在沒有再逛下去的理由,我一旦覺得沒勁便不想再浪費時間,走來走去匆匆忙忙看一些差不多的池子,還不如一個人靜靜坐在石階上,看著清清的湖水發呆。

在長海就有這麼一個機會,一個人靜靜坐在石階上,看著同伴們在下面嬉戲,望著碧藍的海子綿伸到雪山腳下,蜿蜒流暢,感覺真棒,只恨旁邊突然冒出一隊旅行團,在刻有“長海”字樣的石碑旁拍“證明照”,嘰嘰喳喳,宛如一群麻雀。唉,趕緊走人吧,於是後半段便馬馬乎乎地坐車子看了幾個景點就出溝的。

溝裡的這些車子、這些商店、這條大馬路,都是由人們越來越多的腳印而滋生出來的,腳印帶來了生氣、帶來了財富,卻也帶來了生態的破壞、帶來了墮落的美麗。

盡管我對九寨很失望,但九寨的美麗還是不可被掩蓋的。回來後看照片也一樣,很驚奇九寨的每張照片都是那麼漂亮。

逛完九寨,也差不多結束了全部行程,坐長途車迷糊了10小時來到成都,真是一個逍遙悠閑的城市,還有那讓人流口水的缽缽雞……

回到上海,天高了,雲散了;不知在那草原上、經堂邊…風吹過,雲飄過,那些腳印是否已被抹去..


精選遊記: 甘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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