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木寺,九月十八日,有雨

作者: 魚魚1230

導讀從秀峰賓館的公用洗澡間出來,一樓人家的窗玻璃中映出自己狼狽的模樣和驚恐的神情,趿著拖鞋的腳剛踏上回房的第一級台階,一個響雷在頭頂炸開。 郞木寺。沒有月亮的晚上。大雨傾盆。 很奇怪的,在郎木寺的幾天裡,雨總也跟著我們。即使是以郎木為中心,去到迭部去到瑪曲,離開的時候下著雨,回來陽光燦爛,可是我們又要出發了。 因此,記憶中的郎木寺,永遠� ...

從秀峰賓館的公用洗澡間出來,一樓人家的窗玻璃中映出自己狼狽的模樣和驚恐的神情,趿著拖鞋的腳剛踏上回房的第一級台階,一個響雷在頭頂炸開。

郞木寺。沒有月亮的晚上。大雨傾盆。

很奇怪的,在郎木寺的幾天裡,雨總也跟著我們。即使是以郎木為中心,去到迭部去到瑪曲,離開的時候下著雨,回來陽光燦爛,可是我們又要出發了。

因此,記憶中的郎木寺,永遠是陰的天,破敗的街道,藏族小孩嘴裡那顆紅得像假糖一般的棒棒糖,是唯一鮮亮的色彩。

沒有月亮的晚上

車到郎木,已過傍晚,路邊簡易的鋪子和有些肮髒的街道,讓我急切地讓想略過這個鎮子,去山上,去寺裡。

於是,即使天色已經漸暗,我們還是去了白龍江左邊的納摩寺。

車子駛過售票處的時候,一個喇嘛急讓我們停下。讓我們買票。

一個同伴隨口調侃:How much? 卻聽到一個純正的回答:Fifteen.

我把頭伸出去,看到一個眉目端正的喇嘛,正對我們微笑。

其實白龍江源頭真的沒什麼看頭,兩邊的山和一條小溪流般的河水,說不上有什麼風景。一行人走著走著,就覺得失望,終於回轉身,不打算再深入幾公裡了。

抬起頭,看到山上的紅石崖,我知道在夕陽下,崖體會變得通紅,可惜這一回,我看不到。

一行人商量好次日的行程,慕名去麗莎,已經對它不存希望,但還是要去看看。

有時候,人就是這麼地奇怪。

理所應當地,坐著老外;傳說中的留言牆,貼滿了各自的心事。我湊過眼逐張細看,都是很漂亮的字和畫。

可是,要怎麼滿溢的心事,才需要貼在陌生的地方,遙遠的牆上,陳列著,讓眾多陌生的眼睛評判。該知道的,想知道的,還是沒有人會知道。

高大的老板和老板娘,更高大的,跟山瑞哥哥有點像的兒子。(希望老板和老板娘不知道山瑞是誰)

被煙熏黑了一半的牆,沒有見過的像抽屜似的爐子,開水突突地燒著。

等酸奶上來的時候,真是讓人高興。那麼濃稠,那麼酸,同伴還在咧嘴喊酸的時候,我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干掉了一碗。舔著嘴角看著同伴的碗,然後也拿過來吃掉。

今天是中秋,說好要狂歡一回。可是,外面已經開始下起了雨。

把帽兜甩到腦袋上,踩著泥濘出門,心裡就開始有些失望,想著如果能坐在朗木寺的月亮下,怎麼也會多幾分浪漫吧?而現在呢,那些在月光下放煙花,分食五湖四海月餅的美好場景已經明顯化成泡影,只好揣著被有些鹹的炒菜和硬梆梆的牛排欺侮的胃,黯然回去旅館。

旅館的房間很小,三張床首尾相連,很有些同甘共苦的味道。唯一的一個插頭,已經像科學怪人一樣被眾多手機和相機充電器的電線連接。

經過激烈的思想鬥爭以後,我終於把自己放到那個高高的水龍頭下面,這個沐浴龍頭之高,想是姚明站在下面,也還是需要仰視的。因此,當它洶湧的水流突兀而至的時候,我就像瀑布下面的小石頭,被無情地衝刷。

雨中的大經堂

下了一夜的雨。從睡前的祈禱到夜半若即若離的雨聲,從清晨睜開眼看到雨幕的失望到起床後兩個小時的等待,終於放棄指望天晴,當然更不用想看日出了。

一行人乖乖地拿雨傘,穿雨衣,上路了。

總是這樣的,有一絲絲希望的時候輕易不會放棄,等希望破滅的時候就只好接受。

人怎麼等得過天呢?

一下雨,就顯得陰冷。天空被大幅的雲層所遮掩,除了慘白和淺灰,沒有第三種顏色。

街道十分的安靜,人們還在熟睡。一路走過熟悉的酒吧和飯館,還有青年旅社。非常奇怪地,這些簡陋的場所,無一例外都有著美麗的名字,上海時光,達老咖啡西餐廳。。。。。。

寺裡的鐘聲遠遠地傳來,七點了,應該是喇嘛們辯經的時間了。

我們開始更急地向山上走,他們說在高原上不能走太快,會喘不上氣,但是只要沒有後果出現,我是不會顧那麼多的。

不知道為什麼,我非常喜歡藏傳佛教寺廟,非常喜歡看它們的門和窗,還有牆。在拉蔔愣,那些漂亮的窗戶,會令我在一邊長久地觀看。但是那些繁復而艷麗的色彩,我卻不懂得如何描述。

在朗木寺也是如此。透過柵欄,細雨中的大經堂有些陳舊,卻依舊讓人心動。背對我們一個高大的穿著暗紅袍子的身影,因為戴著帽子而顯得更加高大,他站在那裡,筆直地,動也不動,身邊的同伴甚至幾疑那不是真人。

等轉過臉來,卻是一張和蕩的臉,當然有幾分威嚴,可是你只要對他笑,他也會對你笑。等他笑了以後,我就得以賴在他身邊可以問我想知道的問題。

在任何一個地方,微笑是最好的武器。

他是這裡的經管。現在是喇嘛們誦經和辯經的時間。

很多年輕的喇嘛,穿著暗紅或絳紅的僧袍,因為經常席地而坐,下擺都有些髒。

他們先是分成兩列,面對面坐著,然後僧頭依次發下一張經文,輪流傳誦。那些小喇嘛,一念完就會把經文遞給下一位,然後把手縮到袍子裡面取暖,整個身子就只露出一顆頭來,非常地好玩。爾後他們全部背向正門坐著,聽僧頭講解,有幾個不專心的,老是會回過頭來看我們。但是一對他們笑,就會急忙把頭轉回去。

然後只見他們紛紛起立,各自分成兩個一組,一個坐在地上,另一個則站著,神情激昂地念念有詞。站著的那位每說完一句,會對著坐著的喇嘛,使勁地一拍雙手。

我不解,問經管,他說,這是在喇嘛們互相在辯經,那一拍手就是提問的意思。

雨還在下,屋檐滴著水,聽不懂喇嘛們的說話,只看見各種神情交替出現在他們臉上。

我正蹲在經管身邊,問一些很幼稚的問題。門口急匆匆進來一個老者,很蒼老,很瘦小。他遞給經管50元錢,經管從懷中摸出一個本子開始開收據。

我又一次問了一個很幼稚的問題:他為什麼要給你這個錢?這是什麼錢?

經管回答:這是天葬的錢。今天9點半有天葬。

啊,天葬。

我沒有想到這瞬間,我離天葬已經這樣近。

經管把收據給那老者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我對他笑了一下,他聽不懂我們說的話;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也對我笑了一下,

沉默的回聲

如果剛才我還在埋怨這個天氣,那麼現在,我倒是覺得,這個鬼天,正好配合天葬的氣氛。

我怎麼也想像不出陽光下的那一幕。

問過天葬的位置,我們告別經管,離開大經堂。往回再次繞過白塔,往山上走。經過曬佛台的時候,對著空空的架子,我想像了一下正月十三曬佛節的盛景。

去天葬台的路比我想像中要漫長,山上風很大,低矮的草叢浸透了水,鞋子一會兒就沾滿泥。

我的身體也比我想像中要好,山風吹得我的臉像是已經不屬於自己,還是一直雄赳赳地往前走,有些後悔沒穿夠衣服。

再走再走,覺得山頂還是很遠。

黃繼光就在我身後,再後面是土司。靜和溫,她們兩個遠遠地在後面。

靜是一直阻止我看天葬的,還命令我看了以後什麼也不許說。

快到9點半了,我們也快接近了山頂。前面遠遠地有塊圍起來的地方,很多的經幡,有幾只禿鷲在天上盤旋。

我和黃繼光,不能確定到底哪是天葬台。這個時候土司也上來了。

我們繼續不明內裡地朝前走。

毫無征兆地,突然就沒來由地覺得一陣陰森,然後鼻端就仿佛聞到一股血腥味。

黃繼光在身後感情很復雜地大叫我一聲。

我回頭,他一個勁地向我招手,要我朝他走去。我撇撇嘴,轉過身,一眼看到,我腳下的草叢裡,有骨頭。

人的骨頭。一根約有手臂那麼長。另一根,略短點,我不能分辯是什麼部位的骨頭。

而黃繼光之所以發出那種聲音,是因為他看到一只人手。

這時候才發現,那個亂石堆就的台子,似乎就是血腥味的來源。我漸漸明白過來,這個一定就是肢解屍體的台子。

嚴格地說,那裡面什麼也沒有,除了一些石頭和碎布;我也看不到有什麼血跡。但是,走過它旁邊,就是能感到陰風陣陣。那裡面一定有許多骨頭。

但是已經9點半了,一個人也沒有。

我很蠢地說天葬可能在最上面那個坡上,並且已經開始了。

我說得那麼肯定,他們兩個只好跟著我繼續往上爬,爬到一半,土司突然說要尿尿,我趕緊別轉頭,看到山下上來一隊人,前面兩個抬著一個彎曲的物件。

腦中電光一閃,我大叫一聲,天葬的人來了,拉著黃繼光就往山下跑,土司跟在我們後面。

人就是那樣的,等待了很久的東西,真的一旦來臨,就會有些不知所措。

我們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距離真正的天葬台10米遠的地方,看那些藏民若無其事地坐在地上說笑。抬屍體的,把它放到天葬台裡面。其中一個,慢慢穿上防水那樣的雨褲,我想是怕血濺到身上面吧。

游客多了幾個,加上我們大概近十個,都遠遠地看著。

雨有些停的意思,風越來越大,天還是陰的,土司站我前面,我拽著他的衝鋒衣。

靜止超過5分鐘,我就會走神。這時,土司突然回過頭來,嚇了我一跳。我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只見一條細細的腿從身上卸下來,放在地上。接著,是另一條。

天葬是不允許拍照和攝像的,也不允許近看。

然後他們揮舞著刀一陣猛砍。就像砍著一件很平常的東西。

不由得想像那一片血肉模糊。

那是一個四川人,35歲,得病死的。

這和我想像中的天葬不太一樣,我一直以為天葬師會為死者禱告,會有一個儀式。而眼前這一切進行得太快,如果沒有我們這幾個外地人在一邊,真是稀松平常得像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而不是生死輪回,肉身毀滅。

剛才已經稍稍停歇的雨點突然又大了起來,急促地落在身上,天空中,越來越多的禿鷲不住地盤旋,它們巨大的翅膀,附著著不祥的氣息。

我心裡出奇地平靜,一點也沒有感覺。

黃繼光早已經跑開去了,同靜和溫一起,站在遠處。

天上的禿鷲越來越多,黑壓壓地占有著天空,卻不肯下來。

藏民們開始生起一堆火,一個藏民用手攏著嘴,對著天空呼嘯。試圖用煙和聲音引它們下來啄食。

但是無濟於事。

藏民們示意我們走得再遠點,禿鷲見到人是不會下來的。

真是奇怪,它們都敢吃,卻為什麼會怕?

很久很久,它們都不肯下來。風吹得人像要沒了靈魂,我們決定下山去。

我和土司,緩緩地向山下走。

一邊走,一邊不停地回頭。

草從中的小花,粉白和幽藍,很美麗。

它們每天看著這一切。但是,那是別人的生死。自己的生命,只有一次。因此,它們還是綻放得那樣努力。

郞木寺的喇嘛

看完天葬,多少有些沉默。就那樣不知不覺地走下了山坡。

世界有時候真是很小。迎著我們走過來的,可不就是昨天那個“fifteen”的喇嘛。

彼此都認出了彼此,微笑。然後,我和黃繼光,跟隨他進了五世活佛肉身殿。

殿內光線有些暗,他引我們到正中供著的佛像跟前,指著其中一個,說那是五世活佛的肉身。

我看到一個小小的臉,很安祥。左右兩邊分別是八世和十一世的舍利子,據說是打坐以後形成。

原本郎木寺內有四個肉身,文革的時候,因為一些原因,遣散了1700多位僧人,並且把四大肉身也帶走了。一天晚上,兩個僧人趁人不留意,偷偷地把五世活佛的肉身帶回來,他們用麻布層層包好肉身,外面再包上袈裟,埋在若爾蓋的草原裡。十八年以後,朗木寺的僧人知曉這個消息,一眾人等去草原試圖挖掘,七八天還是無功而返。一天,日出之後,一位僧人看到一只旱獺不停地在草原上的某一處來回奔跑。僧人們覺得必有隱兆,循跡而去,到了彼處,卻不見了旱獺蹤影。僧人們停下來開始挖掘,於是找到了五世活佛的肉身。打開袈裟,只見麻布已爛,肉身卻完好無損。就這樣得以保存。

專注地聽著喇嘛的講解,不知不覺間,同伴們也已經都在身後。

喇嘛說,過不久,這個殿又要停止開放了。

我們步出肉身殿,看山下僧舍,座座相連。

喇嘛說,那是他們居住的地方,通常十幾個人住一起,很簡樸。

我說我們剛才在大經堂看到喇嘛們在上課和辯經。喇嘛告訴我,其實他們一天的修煉是很辛苦的。

喇嘛們黎明四點即起,念經兩小時,是每日必做的功課;六點開始在大經堂為那些超度的人誦經一個小時;七點到八點是辯經時間;八點到十點是背經時間;然後大經堂再誦經一個小時;十一點到一點又是辯經時間;短短的半小時用膳時間後,去老師處聽課三個小時;這之後可以休息一個半小時。到六點繼續念一個小時的經文,之後要辯經一個小時。終於可以下課吃飯。晚上八點到十一點是晚課。

這麼繁復的時間安排,我連記都記不下來,喇嘛十分地和氣,重復了三次讓我得以記錄。

喇嘛們最高的學歷是9級,三年一級。他現在已經是7級。

事實上他是一個英俊高大的年輕人。

我忍不住問:你有沒有後悔過?有沒有懷疑過自己的選擇?

他說有。有一段間老師一直不肯教他新的東西,他一度很煩悶。“但是現在,”他看住我,“我非常感謝我的老師,我非常慶幸我的選擇。”

啊,多麼好,一個人選擇了自己想要的,而且心甘情願,而且無怨無悔。

一瞬間,看著他滿足的臉,簡直有些嫉妒。

我又問他,那僧人們有工資嗎?

他說沒有。

“那,你們的學費呢?從何而來。”

“每年的暑假,僧人們會外出打工,替自己准備學費和日常開銷所需的錢。”

“那,你有工資嗎?”

“我也沒有。”他笑了,“因此這幾天我就在門口賣票啊!”

原來原來,我們都笑了。

我的眼角瞥到黃繼光塞了錢給他在寬大袍袖下的手裡,他不肯,推辭,最後還是收下了。

黃繼光做得很隱秘,我想大家都沒有看到。

這是應該的,我們應該尊重他,尊重他的勞動。

我們之間的緣分,就是在黃昏的白龍江邊,還有這般陰沉天色中的朗木寺。

偏執狂和明信片

畏懼於秀峰賓館高大的水龍頭和深夜需要遠足的洗手間,我們改去郎木寺賓館住。

當服務員告訴我四樓可以曬衣服時很開心,不是很喜歡髒衣服存放起來的感覺。

中午要趕去瑪曲,沒時間。晚上我洗了衣服就去找那個平台。

其實,那是一個露天的酒吧。左邊給客人晾曬衣物,右邊簡單地放著桌椅,就是酒吧了。

沒有樓道燈,我戴著頭燈,尋找有沒有空位置給我的衣服們。

咦,我眼前的鐵絲上居然出現了一排一模一樣的內褲,灰色,男式,一二三四,天,足有十幾條。

駭笑。

想必它的主人,是一個偏執狂。

可是,萬一,以後沒有這種牌子這種樣子的內褲,他怎麼辦呢?

我甚至捉狹地想,偷他一條藏起來。不知道他有沒有數過?

當然,只是想想而已,我並不是一個變態。

夜晚很靜,一個人吹著高原的風,很舒服,曬好了衣服還舍不得下去。

我去左邊的酒吧看看。反正不營業。

桌子和椅子都是低矮的,放著雜志,桌子上的餐牌居然還是中英文對照。

我看到白牆上貼著許多黑白照片,不由撥了撥額頭的頭燈。

其實是明信片,很好看。全是一些風景和藏族小孩和老人的臉。

一直會看著藏族小孩的臉出神,五官那麼鮮明,眼神純得讓人心疼,卷發加上粗糙的小臉蛋,很多次想伸出手去摸那兩塊高原紅。

在去迭部的路上,天下著大雨。路過紅星鄉,有個紅星小學。星期一剛好是小學生上學的時間。很多個那樣的小孩背著書包走在路邊,看我們的車駛過,紛紛回頭來看。那時候,我看著他們,和他們的眼光對視,瞬間從一雙眼睛到另一雙眼睛,不知道心裡是什麼感覺。

而藏族的老人,我總覺得他們的臉上有一種看透生死的安祥。是因為他們天生對佛的信仰,還是這片廣袤的天地使得他們的心胸更加廣闊?

我看過草原上馬背上緊緊依偎的祖孫倆,仿佛這世間就只是他們兩個。天空高遠,草原遠得望不到邊,他們倆只是天地間的兩個小黑點。人,就是這樣的渺小。

這樣安靜的時刻,是屬於我的。感覺離我千裡之外的生活,很遠很遠。

橋頭飯館

要離開郎木寺了,我和靜去了“麗莎”買酸奶,帶著去鎮角的橋頭飯館吃飯。

橋頭飯館很簡陋,門口挑著布簾,但是菜卻十分地美味,是我一路吃到的最好吃的川菜。而且便宜。我們一直在那吃得不亦樂乎。

我美滋滋地向橋頭走去,不只是因為懷抱酸死人的酸奶,馬上可以吃到好吃的菜。

而是因為,那個活雷鋒田秧,現在可能也在那裡吃飯呢。

他是帶著(先進)性教育檢查組的人過來的。真好,在這裡還能見上一面。

我正衝飯館的窗戶向裡張望,就聽到一個聲音說:看什麼呢?

我一激動,胳膊夾著的水就掉地上了。田秧已經掀開門簾出來了。

接下來我們做了很庸俗的一件事情,我們拍了一張合影。不過存在我相機裡的那張當然再找不到。

送走田秧,橋邊四個小男孩一下子蜂擁而上,看我手裡的DC,“姐姐,給我們拍照。”

“是阿姨,阿姨!”

真的是四個很好玩的小孩,一對准他們,四個人就做出不同的鬼臉。

然後忙不迭跑過來看顯示屏,一個小孩還用手指使勁地敲。

可惜,我也看不到他們的鬼臉了。

但是,我還是記得,其中一個用髒手拉著我:姐姐,晚上去我們家住。

那個時候,我的心,軟軟的。

和雨作別

正在吃飯的時候,天空突然放晴,陽光燦爛。

一條明亮的光線從身後的窗戶射進來,照在我們臉上。

在草原上看到的美麗的藍天,終於也出現在郞木寺。

再見,郎木寺。

ps: photo by 田秧



(雨後的郎木寺)



(大經堂)



(麗莎的留言牆)



(辯經的喇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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