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藏之旅

作者: 蘇木

導讀滇(顛)藏(藏)之旅滇者,雲南也,亦為昆明城西南一泓湖水之名。 顛是顛簸的顛字。 藏者,西藏也。 括號裡的藏字,指五藏六腑也。 滇藏之旅,當然是說從雲南至西藏的沿路旅行,這裡具體是說雲南昆明至滇藏邊界近1000公裡的旅途。 顛藏之旅,則是當地一位旅游人士的另種說法,顯然是在誇張雲南到西藏的路途艱難,或許還表示部分路段險峻難行,有驚心動魄之效 ...

滇(顛)藏(藏)之旅滇者,雲南也,亦為昆明城西南一泓湖水之名。

顛是顛簸的顛字。

藏者,西藏也。

括號裡的藏字,指五藏六腑也。

滇藏之旅,當然是說從雲南至西藏的沿路旅行,這裡具體是說雲南昆明至滇藏邊界近1000公裡的旅途。

顛藏之旅,則是當地一位旅游人士的另種說法,顯然是在誇張雲南到西藏的路途艱難,或許還表示部分路段險峻難行,有驚心動魄之效果。

朋友老趙,當年雲南省的一個地區的林業局長,現在在國外林業企業的同事,曾多次邀請雲南之行,香格裡拉的神奇名字也一直吸引著我,2001年6月,我們正好都在國內休假,終於成行。由於同行的妻子時間有限,就只選擇了大理——麗江——中甸——德欽這一沿滇藏公路的旅游線。

初臨雲彩之國

飛機在傍晚時分從深圳起飛,廣東廣西的空中都是灰暗的陰雲。一個多小時後,天空反而亮了起來,雲中也明顯多了明暗的層次並漸漸露出一些彩色來。右前方是越來越金黃燦爛的夕陽之光,北方遠處的天際掛著一片青色的幕牆,前邊綴者幾朵淡紫色的祥雲。看來是雲彩之國初露風采,來歡迎我們。

老趙領著另外兩位朋友來接飛機。夜幕初臨的昆明市區比幾年前我第一次來時要整潔、繁華了許多,雲南人的熱情好客卻一如當年。

飛機上曾用了些點心,正好成為拒絕隆重餐宴的理由,於是步行到一家老字號的過橋米線店,每位10元已是城內的高價,但的確是頗為不俗的廚藝和配料。這種雲南風味小吃名聞遐邇,過去在各地也吃了幾次卻沒什麼印像,現在才算真正讓我見識了正宗。

之後再來到翠湖公園邊的茶館小坐。翠湖以翩然成群的紅嘴鷗而出名,可惜這個季節甚至聞不到一聲鳥鳴。不過,昆明的茶館倒也別有風致,碧綠清茶伴著奶白瓜子,兩種香味互相交融。談笑間已到深夜,計劃中的行程是第二天一早開路,便回了酒店。

來前在網上看到消息,最近幾周昆明降水是往年同期的許多倍,朋友也說連日下雨今天天才好轉。多雲的夜空中很有些涼意,但似乎沒感覺有陰雨的危險。

走向香格裡拉

其實香格裡拉是三十年代流行的一部西方小說中一個風景優美的世外桃園,根據描寫應該是中國青藏高原中的某個地方。除了一個著名連鎖酒店的起名,只是在幾十年後的旅游熱中這個名字才又被注意。1997年雲南省的與西藏交界的迪慶州府所在地中甸,被雲南省宣布為香格裡拉的原型地。雖然還有其他地方也如此自稱,但這裡似乎較為公認。隨後的兩三年,滇西北大理、麗江的旅游線就被延伸到了迪慶。我們此行便沿此線路,甚至超出中甸,最遠要到達與西藏接壤的德欽縣境內的梅裡雪山。

從昆明至大理,是高速公路或一級公路。大理至麗江,是新修的二級公路。麗江再到中甸,則是三級公路,部分路段正在升級重修。中甸到德欽,就完全是等外的土石山路。中國的旅游景點,似乎脫不開商業化人工化的變化趨勢,旅游業的開發程度(大致上是旅游設施的完善程度),不幸地一定和旅游資源的自然原始程度成反比。我們此行,因此把中甸、德欽作為重點,大理和麗江只准備在回程時一略而過。

早上七點駛出昆明城區,西山已在左前方清晰可見。山腳下的滇池,恍惚中也一閃而過,滇藏之行開始了。

天氣是最適合開車的多雲天氣,車是剛跑了萬余公裡狀態正佳的捷達王,司機是有十多年駕齡的老趙當面學車的教練謝師傅,自然殊可信賴。

一路飛弛,直奔七百多公裡外的中甸。因為有攝影的愛好,我便時時留意窗外的風景,但兩位雲南人告訴我,在快到中甸之前,路邊並沒有什麼風景可看。實際也確實如此,除了一些少數民族民居和一段伴路而行的金沙江還算值得留意。

告別金沙江,伴著衝江河的流淌穿過一段峽谷,地形豁然開朗起來。這便是離中甸城幾十公裡的藏區。在四周山灤的懷抱中,路兩旁是一帶開闊的平緩丘陵。地面上是茵茵的綠草或者什麼莊稼,與遠處深褐色的山體形成不同的質感組合,間或有些藏民的居屋散落其中,牆體本來極普通的黃土色反而成為這舒暢清新的田園畫面的點睛之筆。草原上 還開放著一叢叢紫色的杜鵑花和不知名的野花,一群群牛羊悠閑地吃著草,遠處的山巔隱約顯現著些冰雪,想來這幾乎就是香格裡拉的經典景像了。最特別的是藏民用來晾曬干草的架子,是用長長的圓木斜搭著,像極了導彈發射架,老趙說美國的間諜衛星發現了中國龐大的導彈基地在藏區大為詫異,雖是玩笑,卻幾乎不由得你不信。

晚霞仍紅的時候到達中甸城。老趙的朋友,也是當年在木材行業的同事,現在則是當地碧融旅行社總經理的楊小姐,已經根據我們先到的電話,和她手下幾個少數民族導游小姐在院子裡等候。人乏馬疲(或許還又些許高原反應),楊小姐馬上把我們安頓到一家新開的據說是四星級標准的酒店,但後來付的價錢,可能連我們自己找的一家兩星的價格都不如。

晚餐被帶到一家當地風味火鍋店,老實說環境、調料都不太好,不過許多新鮮的菌類和當地野菜,實在別致可口。

飯後居然還有節目,我們都帶到附近藏民家裡欣賞風俗和歌舞,其實這完全商業化的東西沒太大的意思,對我來說,平生第一次品嘗了藏式奶茶、酥油和青稞酒,以及難得地欣賞了太太隨藏族少女翩翩起舞的舞姿。

身處香格裡拉的區域中心,對這塊土地還是缺乏一個精確的概念,好在我們的酒店是當地的高層建築,第二天一早,看窗外有些淡淡的彩雲,我便七拐八拐,登上大樓的天台。群山懷抱著小城,同時又被變幻多姿的雲彩所籠罩。是的,加上這千姿萬彩的雲霞,香格裡拉,才真正成為美麗而夢幻的神奇土地。

顛藏之旅

陽光從雲層中隱約而現,我們暫別中甸,向德欽進發。車開上城北的一個土坡,路便變成了土路。而且馬上開始爬山,看來所謂的顛藏之旅開始了。

青藏高原的山好像總比別的地方的山大上幾號,汽車開上上千米,還不過是對面大山的小半腰高。白雲為藍天讓出些空間,好讓我們感受這雲有多遠,其實也是為了襯托這山有多高。不過陽光照下來,龐大山體上的綠色更顯蔥蘢,連簇簇樹狀的粉色白色的杜鵑花也格外爛漫起來。空氣也一定彌漫著青藏高原特有的氣息,這時候,專程陪我們的楊小姐介紹起藏族的歷史、宗教,聽起來格外有意思,而原來似乎從對這些遙遠的人文的東西沒多少興趣似的。

當年從中學政治教師的崗位毅然下海到木材企業打工,這位年輕的昆明姑娘最後來到中甸的一家台灣木材加工廠,成為一名高級管理人員。後來因國家的森林政策這家企業停產,她卻深深地愛上這塊土地,良好的文化背景和經商才智,使她很有眼光地投身到當地剛剛興起的旅游業,獨自創辦了一家旅行社,雖然在目前的體制下主要業務是做外地大型旅行社的“地陪”,但她卻執著地朝創辦一些特色旅游業務而努力,她堅信這裡獨特的景觀、地理、風俗,適合攝影、探險等非標准形式旅游業務的發展,而她本人也是如此喜歡青藏高原的奇異風光,自己也想把包括青海、四川、西藏在內的風景跑遍、開發出來。聽她講藏族的故事,自然就如數家珍了。

峰回路轉,車坐得有些不舒服起來,好在可能暈車的太太在楊小姐的提醒下提前做了准備。雖然山路彎彎,而且一邊是高山一邊是深谷,可小車還是保持很高的速度,坐在前排的我也絲毫沒感覺有危險,這是真正顯示司機技術高超和嫻熟的地方了。真要自駕車來這裡,可要好好考慮這個因素,不說省去自己的辛苦,光是因為這熟練的駕駛,全程為我們省去不少時間。

太陽開始升高,光線已經部分灑向山谷中,我留意一看,不免有些驚喜。狹窄的谷底,散布著一個不小的藏族村落,此地的民居變成了白牆灰瓦,掩映在茂盛的大樹之中。四周是一片片田地,依地形不規則地互相連接,因為種植品種或時間的不同展現著深淺不同的綠色,但和附近山坡上的衫林相比,又如一塊塊溫潤軟玉,放在質感強烈的墨綠草坪上。一條隱約的的羊腸小道通向高處的公路,後來在書中讀到從山谷攀登到寺廟的山路時,我又想到了這條路線。

那是歸途上在麗江買了描寫香格裡拉的那本小說——消逝的地平線,原來這裡更接近書中的描寫的——那是一道很大的山谷,兩邊被山頂有雪的大山夾持著,根本無法翻越,而山谷兩個端口非常的遙遠,一端是更高的雪山,一端是幾乎難想走出的出口。谷底是零星散落的藏族村民,半山上是氣勢恢弘的寺廟——可惜眼前的這裡沒有寺廟。

從中甸到德欽近200公裡,就在半中間見到一個寺廟。我似乎發現,藏區的寺廟有兩大特點,其一是規模宏大氣派尊貴,和民居的風格截然不同,也和當地居民的人口數量、經濟水平頗不諧調,其二是分布稀少,想來的人一定要經過路途遙遠之苦,想到藏族朝聖者的虔誠故事,只能理解出宗教在藏民心目中的超然地位。

轉過一道大山,遠處谷底又見幾幢住房,沒想幾度曲折盤旋,我們居然降落了1000多米,繞到這些房子中間,沿一條小溪再沿一條清水河,最後再度來到金沙江畔。和頭天看到的金沙江不同,這是長江第一灣之前的江段,而這過程中我們也居然在四川的境內走了一段路程。這段更上游的金沙江總算有些氣勢,不知多大成分上是借助了兩岸大山的沉穩和渾厚。

匆匆間我們再告別金沙江,開始翻越白馬雪山,所謂翻越,是從山系最低的山口越過,但也有4000多米之高,從江邊的近2000米海拔,我們總共升高了2000多米,路程也有幾十公裡了,可回首一望,其實跨過的空間距離不到10公裡的樣子。對面陡峭的山坡上,藏民的房子上下落差足有1000多米,之間用細線般的小路牽在一起。據說路這麼艱險,他們很少出門,房子附近,略微平緩的巴掌大地方,被用來種莊稼,看上去再放個廁所的地方都沒有了,疑問之下,他們說了個不太雅觀的玩笑說法。無論如何,看藏民這樣生活以及聽這個相關的不雅玩笑,顯然使得這段險峻的路並沒那麼讓人害怕。另外,或許也是因為滿目的風景吸引了注意力。尤其奪目的是那遍野的杜鵑花林,因為密實和廣闊,甚至有了彩雲的味道。可能是為這美麗的“同類”所吸引,當我們走近雪山時,天上的陰雲聚集得低而厚,雪峰顯然是看不分明了。

下山西行,陽光又時隱時現。恍惚中前方遠處看到一群更高的雪山,楊小姐告訴我們那就是梅裡雪山,可惜看不到主峰。這麼辛苦遙遠的目的地,自然有它的特別魅力。楊小姐給我們一一道來——這是藏民心目中六大神山之一,雲南省境內的唯一一座,雖然只有6000多米高度,在青藏高原的雪峰中並不突出,但卻以其俊秀的氣勢形貌、悠遠的文化傳說為廣大的藏族同胞而頂膜禮拜,同時它也是不多的處女峰之一,多年前日本和中國組成聯合登山隊,快要登頂時離奇地全軍覆沒,部分隊員現在還沒找到,至今再沒有正式的登山隊前來挑戰。當然,當地藏民也是反對有人來征服這座神山的,因此自然有些說法。另外,太子主峰常年雲霧繚繞,遠道而來的多是看不到主峰和全貌,曾有班禪大師當場做法,為現場記者等人祈開雪峰前的雲幕十幾秒鐘。還有就是這個雪山在日本可能比在中國名氣還大,每年都有大批日本人前來,但十有八九看不到雪峰的清楚面目。

五個小時(這裡邊可不少我下車拍照的時間)之後,我們來到一個U字型的山谷,U字底部,一小片平緩的山坡上,擁擠著德欽縣城。這時路又變成了柏油路。畢竟是小轎車,司機車技了得,更重要的是一路風景如畫,實在沒覺得有多顛簸,好像也不是太凶險。後來聽說,就是這段路,馬上也要硬化改造,看來顛藏之旅的說法,怕要慢慢丟棄了。

雪山之緣

關於梅裡雪山的說法自然勾起了我們濃厚的游興,在德欽吃了頓農家風味午餐時,一點也不覺得累。車子沿滇藏公路繼續前行,十來公裡外,走出U型的另一邊山腰,再轉一彎,來到一片開闊的地方,一行藏式白塔並列,片片彩色小旗飄掛,幾縷濃烈香火洋溢,有一些游客和藏民正在這裡禮拜,對像正是正對面遠處的梅裡雪山。我們也下車,入鄉隨俗起來。

可是雲層太厚,雪山只微微露出帶有冰雪的局部山體,勉強讓我們知道雪峰的位置。不過山谷中有一片冰川可以清新看到。那是我們的目的地,也是最近雪峰的地方,叫永明冰川,據說是世界上海拔最低的冰川。

中間相隔的是深約2000米的山谷,還要跨過谷中的瀾滄江,因為要盤旋而下及過橋,我們又走了幾十公裡,才來到冰川腳下的藏族村落。當地藏民早就組織開展了騎馬上冰川的旅游項目。天上甚至飄落幾絲陰雨,走近了這麼多,抬頭看還是難見雪山真面目。好在冰川也是一種獨特稀罕的景觀了,先上去看看再說。

幾公裡的路又要再升上近2000米的高度,可是難為了這些藏民的騾馬。林間的光線比較暗,因為地勢狹而陡,谷中的小河完全一幅急流澎湃的架勢。還好馬道修得相當整齊,游客很少,在藏民的牽引下,這些騾馬走得相當平穩,打消了我們內心的緊張。

這個季節的冰川被很多塵土蒙著,從視覺欣賞上打了很大的折扣。走到冰川之上,還是不能不驚嘆那些冰體上鬼斧深工的天然鑿刻痕跡,遠處看到的一絲皺紋,其實是數米深的一道裂口。這些都是上面冰雪滑落下來時相互積壓撞擊的結果。

以更高的仰角看雪峰,主要的山峰因為角度的關系已經看不到,近處的倒是看到了一些峰尖,沒有完全被冰雪籠罩,顯得格外冷俊。

其實心裡還對回城中能看到雪峰尚存僥幸,看天色不早,匆忙下山。其實下山時騎馬並不舒服,但為了趕路,我們也就堅持沒自己走路。車過瀾滄江後再次爬坡,這時候已是夕陽西下,在雪峰方向的側面,能夠看到一些夕陽的光線和晚霞,我們對能穿透雲霧看到雪峰增加了信心。

車子不斷升高,看主峰的角度也越來越理想,隱約已經有些很高的雪峰在雲霞中露出身姿,我們都猜那是主峰了吧,結果都得到了楊小姐的否定。這裡主峰被擬人化為皇帝,附近幾個高峰分別是他的皇後、情人、兒子等,我們充其量看到了這些而已。

惆悵中來到那個朝拜的地方,這是這一路中觀賞雪峰的最佳也是最後的地方了。我們停下車來,再做最後的努力。有一個中年男人,用三角架端著相機,隨時准備著為哪怕瞬間現身的雪峰照相。我拿著相機走近他的位置,他卻走開了,老趙說了句“怕搶了他的生意吆”,他聽到,馬上回了一句“哪個怕呀”,眾人一笑,等不到雪峰真容的遺憾便被衝淡了。

還有一個安慰,就是第二天一早再來碰碰運氣,就是要多辛苦下而已。老趙的另一個朋友,當年這個縣的林業局長,現在的旅游局長,為我們安排了當地最好的酒店,甚至住進了豪華套間。晚餐時,這位藏族局長在陪了上級領導之後又來陪我們吃飯。餐廳的正牆,正是梅裡雪山的大幅全景畫。說起我們看不看得到的緣分,這位局長往外邊瞥了一眼,就說明天早上應該可以。問好起床的時間,我們便帶著明早的希望入睡了。

五點半鐘醒來時,窗下兩輛中巴正在發動,原來是一個日本團去看雪山日出,這個不足20人的團居然帶了11個服務人員,領隊導游醫生之類一大堆,結果因提前開車居然把地陪導游拉下了。我們出發時這個導游小姑娘正在著急。因為勞累,謝司機和楊小姐都沒起床,我們正好帶著這個小姐,一路給我們當起導游來。

天色微亮。在酒店門口天空尚且晴朗間多雲,走出縣城到了山路上,晨霧似乎已濃得排解不開,導游小姐一直述說著對日本人的反感,聲稱日本人就是難看到雪山,全然忘了我們的情緒。絕望之中,我們來到那個朝聖地。或者真是絕望深處是希望,諾大的沉灰色天幕,偏偏在雪峰方向開了天窗,雪峰的身影和輕淡了許多的淺灰霧幔相互纏繞,仔細看,有一個純白色三角型的峰尖越來越明顯起來!是他!主峰,昨天餐廳的畫使我們沒有楊小姐的鑒定也堅信起來!

是的,越來越清晰,我幾乎屏住呼吸……

少頃,我們傾心的注目下,最奇妙的過程開始了!在整個蒼穹,正是那微小卻奪目的三角形山尖,開始潤出溫暖的淡桔色,那是太陽第一縷光芒,照在這個眼前世界最高的山峰,而且正好透過那個天窗,被我們虔誠的眼睛看到!

接著,峰尖附近的雲朵、雲中其他的雪峰、最高處的山體……依次被陽光映紅,背景的天空顯出明淨的蘭色,近處的雲幔被對比成深灰。漸漸裡,雪峰又變白變亮,雖然亂雲飛渡,總難見到雪峰的全貌,卻擋不住雪峰發散出一種神聖尊貴的氣度和凜然飄逸的風采。仔細注視,發現三角形的峰尖其實略微傾斜著角度,但在最尖處又留下可能是背光而成的暗影,像極了一只白色雄鷹的頭和頸部,可惜我沒看到什麼關於這個梅裡雪山的文章,不知道這算不算個小小的發現(很可能就在這個季節的這個時候才可能),無論如何,我想雄鷹的比擬應該不會損害這神山的形像,更何況是聖潔雪白的雄鷹!

激動、欣慰、投入,我們流連了一小時許的時間,快門自然按了又按。在這個季節看到主峰很是難得,能看到日出時主峰光線變化的全過程(雖然有些調皮的雲彩的干擾),更是難上加難。生活地說這是我們的運氣好,文學地說我們和神山雪峰有緣,宗教地說是我們昨天朝拜時內心很是虔誠,友誼地說是局長和楊小姐都預言我們能看到雪山。我倒沒認為當地旅游局長的一言九鼎,還是看中楊小姐所言,她是在我們的相處中了解我對自然對旅游的愛好才這麼祝願的。可能是吧,說來是從幾萬裡外的南美籌劃的這次雲南雪山之行,老趙也自然講了許多我酷愛大自然旅游和攝影的故事,這次旅行我們也是一路的不知(自然也就不辭)辛苦。

我們還遇到那個做地陪的藏族小姑娘。說起日本人這次的如願,她有點語塞。其實我也不喜歡日本人,但,日本人也不都是一樣,或者也有其好的一面。至少來這裡的十幾位,也是花了很多辛苦和金錢的,和我們比,他們在這個偏僻的小城至少已經多呆了一天(也許本來准備呆好幾天呢),如此其心願滿足一下,又有什麼不可呢?還想不通的話,就說他們是沾我們的光好了。

唯一遺憾的是司機謝師傅,也是第一次來這裡,但因為勞累沒起床前來。雪山是如此善解人意,在我們從另一個方向離開途上唯一一個可以看到梅裡全貌的地方,我們居然再度望見主峰的身姿,唯不同的是,雪山周圍的雲彩已被陽光照耀得雪白,在視覺上雪峰已不那麼突出,但那鷹影已經深深刻入我的內心,不免還是有幾分驚動。那白雲更像他的衣袖,揮一揮向我們告別。

病在高原

從德欽趕回中甸,還是用了大半天的時間,回程的“顛藏之旅”,因為有燦爛的陽光,白馬雪山、杜鵑花林、藏民村落,都更多地吸引了我的眼睛和鏡頭。但是,也為這次雲南之行發生突然的故障埋下了隱患。

下午在中甸,楊小姐安排游覽兩個景區——碩都湖和松贊林寺。碩都湖是那種典型的青藏高原湖泊,一池碧水,靜臥在密密的高山森林中,一片天然的草坪,鋪在景區入口與湖岸之間,當然少不了放牧的牛、羊和馬群。林子是闊葉林,可以想像在秋日的陽光下滿山紅葉染透碧湖的美麗,但是現在,既無任何秋色可尋,居然也沒有陽光可照(高原的天氣如此變化無常),所以游興平平。要命的是我開始渾身感到極不舒服,像是病了的樣子。為了不影響大家的旅程,還是強打精神,隨大家被楊小姐帶到第二個景點松贊林寺。據說這是藏族僅次於布達拉宮的宗教建築,和照片上看到的布宮比,松贊寺的建築外觀遠遠不如,但裡邊的宗教氣氛還是相當的凝重。我知道在裡邊不能隨便拍照,在外邊的驕陽下(此時又是晴天了)又難以堅持,只好草草地拍了一段寺院的圍牆。這是段非常粗糙的牆體,但橘紅色的色彩的確是非常鮮明和別致,和附近建築的白牆紅頂交錯、襯托著,加上巷子天空的藍天白雲,這幅畫面的照片居然在後來特約的衝洗店裡被評為最佳照片,他們那裡知道這是我在快病倒的時候在一個背巷裡勉強留做一個景點記錄的紀念之作。

堅持到了酒店房間,我再沒有氣力去吃晚飯了。太太自然著急,發現我發燒,而且燒得不輕。老趙、楊小姐也著急起來,跑到外邊找醫生,他們定好的晚餐取消了,只是草草地吃了點東西。等醫生的時候我身體難受到了極點,好在有溫柔體貼的太太不離左右。想來是早上冒著寒冷起個大早,白天又在驕陽下顛簸了五六個小時,而最關鍵是的是白馬雪山山口,我給雪山照相時為了避開

電線衝下了山坡,因為開闊我不感覺坡陡,結果被動地在4000多米的高原奔跑,這麼想得病的原因,一點也不覺得冤枉,只是希望能按原計劃回到深圳,余下的旅游都沒什麼所謂。楊小姐倒是滿懷歉意,好像是她沒安排好我這次旅游,還是老趙告訴她,我在早上看雪山時說過一句話——老趙,現在就回深圳,這趟旅游已經值了。

一個福建人做的個體醫生被請過來,一量,呵,體溫39度,血壓40/70,只有趕緊打吊針,除了隱約知道他們後來都來看我,再清醒時,已經是第二天的黎明。

我使勁搖晃著自己的身體,好確信自己確實是好了,再也沒有任何不適之感。當然這康愈的速度是夠快的,一夜沒睡好的太太也大為放心。早上的陽光中,我甚至再登上酒店的天台,將輕霧縈繞的中甸古城攝入鏡頭。

像是驗證我對老趙的說法,或者回應病中想像的情況,順路看到的景點可能失望還多些——

在虎跳峽,江水本來就沒有想像中的那麼滂沱,但最剎風景的是對岸修了一條整整齊齊的步行走道,正好插入峽口水流最急處的畫面。其實因為角度的不同對岸的游人並不能看到瀑流正面的景像,如果是從那邊看虎跳峽,不知要失望多少倍。但據說,對岸是麗江的境界,自己另開發一條旅游設施,完全是和這邊中甸爭奪景區門票收入,根本不管對景物的破壞和重復建設,不管游客的視覺享受!

在麗江,所謂的大研古城,雖說初看是古代的建築,但仔細看完全是重新修建,屋子的每個線條都被彩色燈飾纏繞。游人如織的街道也過於工整繁華。本來是當地少數民族居住的小城,現在全是面對游客的各色商店,如銀行、時裝店甚至西餐店!就是賣旅游工藝品的商店,賣東西的許多居然是有中國的猶太人之稱的溫州人。你到哪兒去尋找那古韻奇風?

麗江城北的玉龍雪山,早已成為月歷風景畫的經典。據說可能是最近幾年氣溫偏高,在夏季的時候很可能消融掉了全部積雪。但為了保護這招牌景點,因旅游業比較發達而財力雄厚的當地政府開始做些人工的彌補,我寧願相信這只是個說法,但也對想到這方法的人太過佩服。我相信大自然的聖潔應該有其尊嚴,而旅游者探訪自然的心也需要尊重。如果真這麼做了,倒不如就是像深圳的公園,明說就是假景讓人留個影而已。

在蝴蝶泉,據說主要是因為季節的緣故並不能看到蝴蝶,想像中只能在照片上看到的五朵金花卻克隆出許多真人來,在每處值得照“到此一游”相片的地方,總是五個一組的少數民族少女坐在那裡。她們可不是為了讓你重溫電影上的鏡頭,只是想進入你的相機鏡頭好賺你幾塊錢。她們應該比電影上的人物要小,卻很難找到少數民族少女那樸實純真的神情了。

還有……

沒有理由抱怨這一切,這裡的人民也要發展經濟走向富裕。這只是旅游行業發展眼光的長遠問題。另外也許大多數游客適應這商業氣息濃郁的旅游。還好,比大理、麗江更遠的還有中甸,過幾年中甸像現在的大理、麗江時,再往前還有西藏。楊小姐已經給我推薦了四川的稻城,那是更原始更偏遠的香格裡拉……

中午趕到昆明,而回深的飛機在下午三點多。正好的安排。老趙找來幾位還在木材行業的朋友,一起在一家有少數民族歌舞表演的大型餐廳相聚。滇藏之路的自然之旅還沒正式結束,已經開始談起生意上的事情。還好,和楊小姐有個約定,不久的將來,換一個季節,再來香格裡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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