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行印度5博卡拉日記

作者: huihui9191

導讀10月2日:(晴,傍晚有大雨) 十月的博卡拉雖然已經過了雨季,可是傍晚時分總會有一場滂沱大雨。昨天晚上的一場大雨並未洗盡天空的積雲,早晨起來天空中依然是堆滿了大朵的雲團。我站在平台上眺望著近湖遠山,起伏的山巒上頂著成團的厚積雲,朝陽無力穿透雲層,只能無奈地在雲邊透出一線光亮,把雲朵勾勒成棉花的形狀。此時的新疆正是棉花豐收的季節,我可愛的� ...

10月2日:(晴,傍晚有大雨) 十月的博卡拉雖然已經過了雨季,可是傍晚時分總會有一場滂沱大雨。昨天晚上的一場大雨並未洗盡天空的積雲,早晨起來天空中依然是堆滿了大朵的雲團。我站在平台上眺望著近湖遠山,起伏的山巒上頂著成團的厚積雲,朝陽無力穿透雲層,只能無奈地在雲邊透出一線光亮,把雲朵勾勒成棉花的形狀。此時的新疆正是棉花豐收的季節,我可愛的西北邊疆,你是否還像去年一樣缺少摘棉花的人手呢?

磨蹭到出門天已正午,酷熱難耐想走到湖東都很難,到了皇宮大牆外就走不動了,只好坐在路邊的店鋪門口觀察過往的行人。節日的特征首先表現在腦門上,婦女和兒童額頭上都被糊滿了被稱為:卡提的紅色的粘米飯,表示著一種祝福。

博卡拉沿湖街邊有很多藏族婦女在行游叫賣或擺地攤,她們主動和游客打著招呼,希望有人能駐足看看她們展示的各種西藏特色的手工藝品,期待著能賣出幾件掙點小錢補貼家用。這些50年代跟著達賴喇嘛逃亡過來的藏族同胞,寄居在別人的國土住在難民營裡,在這裡他們沒有身份,最後只能就是終老他鄉。

多爾瑪是我在這裡交往最多的藏族婦女,她和我年齡相仿,父母在西藏平叛時都被槍斃了,估計她家可能是貴族。我告訴她西藏已經通火車了,有空可以回去看看。她聽了以後非常不高興,說火車一通,東西就越來越貴了。流亡在外半個世紀,這些藏族婦女還固執地穿著自己的民族服裝,可見她們對自己家園的回歸期待和執著的民族自尊。多爾瑪說:西藏一天不獨立,她就不回家。西藏自古就是中國的領土,現在的中國越來越強大,怎麼可能容忍西藏分裂,看來多爾瑪這輩子只能流落在這裡了。

10月3日:(晴間多雲,傍晚有大雨) 上午混到10點才出門,手表一直沒有調整,用北京的好處就是換算成尼國時間好像每天的時間多了許多。出去的第一個任務是洗照片,下午回來路上給雜貨店老板娘拍了照片,看著她殷切期待著能早點拿到照片的眼神,咱可不能辜負了人家。路上看到第一家照相館,洗印一張15盧比,老板嫌咱洗的少不接活。又找了一家20盧比一張,聽我說印三張,立刻就漲價變成30盧比一張。這麼貴,轉身剛要走,被老板叫住,又改成了20盧比,讀出圖片交錢開票,晚上7點來取。

完成任務沒事了,滿街瞎溜達,湖邊有中巴車,也不知道去哪兒,一問票價10盧比,便宜呀,管他去哪兒,先坐上去再說。汽車一路往北往東,開到了博卡拉城裡,這是個熱鬧的去處,人類的第一需求促使我的眼睛不自覺地搜尋能入口的東西。

街邊的一個小餐館吸引了我的視線,裡面的大油鍋旁坐著個男人在炸面食,只見他手上端著個盛滿稀面的大馬勺,靈巧的大黑手在油鍋上空繞來繞去,稀面漏在鍋裡就炸成一朵面花,再把面花放進蜜汁中浸泡一下,就成了美味的花式小點心。忍不住鑽進這家黑乎乎的小飯館,要了兩張炸面餅,一碗土豆咖喱。伙計麻利地用抹布把不鏽鋼盤子和小碗裡外擦了個锃亮,抓起兩張餅扔進盤裡,盛完土豆咖喱,又抓起洋蔥末、辣椒面要往裡放,被我及時制止了。害怕那雙抓完錢抓抹布,放下抹布拿掃把的小髒手……

邊吃邊看著小伙計招呼客人,一塊黑抹布擦完桌子擦盤子,等我付完帳,小伙計把抹布掉到地上,撿起來又開始重復桌上盤裡的循環使用。聽到這裡,你別目瞪口呆,這就是我吃飯的盤子,反正吃也吃了,就算是去印度之前對腸胃的熱身吧。

從城裡回到湖邊,經過的街巷岔路中間有一片草坪兩棵大榕樹,是個集體活動的場所。樹上吊著幾架秋千,盛裝姑娘把秋千高高蕩起,飄舞的裙裾翻飛著艷麗的輕紗,如同輕盈的蝴蝶凌空飛舞。不諳人事的黃狗也前去湊熱鬧,張著不知所雲的嘴呲著牙哼哼,這邊看看,那邊聞聞,結果被小姑娘給踢到一邊,鬧了個沒趣。

最自在的當屬一群黃牛,既然它們頭頂著神牛的桂冠,自然不把人放在眼裡。草坪上到處都是它們的身影,沐著和煦的陽光,踱著閑逸的小碎步,有心無意地啃兩口腳下嫩綠的青草。下輩子要是轉世為牛的話,咱可千萬一定要選好地方,首選博卡拉。

10月4日:(晴間多雲) 賴在床上研讀攻略是一件有趣又享受的事情,翻看著前人的經歷,踩著他們的足跡神游印度,的多麼愜意。歇息停當出門時已經是下午四點,下樓時老板娘一聲語氣重重的問候:下午好,話語裡分明是在說我睡過頭了。我趕緊做了個多余的解釋:過幾天要去印度了,所以在抓緊時間讀書。

去照相館取回照片分別給雜貨鋪老板娘和多爾瑪送去,多爾瑪無精打采坐在路邊,她感冒了。正好我也著了涼,噴嚏連連,真是天越熱越容易傷風呀,你根本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呢,就開始流鼻涕了。本想給多爾瑪買點吃的,她說剛吃完飯。人一生病就特別脆弱,看著多爾瑪這些藏族婦女流落在他鄉,過著艱辛的日子,心裡總是沉甸甸的。

路上順便進了幾家旅行社,到藍毗尼沒有直達車,必須坐去蘇納利的車到派勒瓦轉車,報價從450到350不等。如此大的價格差異,還是明天自己去車站看看再做定奪。

10月5日:(晴間多雲) 博卡拉旅游車站的車都是早晨7點左右發車,這個車站每天發到蘇納利只有一班大巴。車上還沒有乘客,找到司機問明白了,車票330盧比,司機還給安排了個座位,可咱沒打算就走呀,只好趕緊抱歉。

偵察完畢心裡有了數,決定不再找旅行社預定車票,回到旅館,坐在平台上寫著日記看風景。眼前的稻田已經開始抽穗,一個農婦在一人高的稻田裡拔草,她走來走去,一會工夫就清理出一大抱稗草。在她走過的地方不時驚起幾只白鷺,優美的身影滑過銀波粼粼的湖面,映襯著對面淺黛色的群山。

晚上去那家小飯館吃CHAPATI,老板娘說沒有羊肉改吃雞肉。點完餐老板娘就帶著女兒出去買原料,等我又回旅館噴完防蚊水回來,才看見老板娘拎著兩包東西回來進廚房去忙活。又過了一會,小兒子也提著袋牛奶回來了,前面還跑著一只小公雞,被追得急一下就蹦到桌上。我趕緊問孩子:不會是晚上就吃它吧?孩子連連說:不是不是。

這個家庭夫婦兩人,男的是導游,帶著客人進山徒步去了,女主人守在家裡經營著小飯館,每天領著孩子坐在門前招徠客人。她才36歲就有5個孩子,大女兒已經出嫁,按照這個速度,用不了20年就是一代人。

就這麼一個食客,還等了一個多小時才把晚飯吃到口。天又淅瀝瀝下起了小雨,趕緊告辭往家跑。路邊飛舞著螢火蟲,小水窪裡倒影著燈光長長的影子。

10月6日:(晴間多雲,傍晚有大雨) 早晨起了床,伸著懶腰到平台上看風景,第一次看到了對門的鄰居,是個從新德裡來渡假的印度老頭。這個50多歲印度人衣著得體,皮鞋擦得一塵不染,還說著一口流利的印度英語,語速那麼快,跟他聊天真是累呀。

想自己出去溜達,磨蹭了半天下了樓,老頭一直門口等著還沒走,只好硬著頭皮一起邊走邊聊。從漂流聊到徒步,最後又聊起了信仰,一聽我說沒有信仰,他的表情立刻就變了,馬上就說要吃飯轉身進了旁邊的飯店,跟我拜拜了。原來沒信仰的人在有信仰的人眼裡是如此不屑,可是自從俺的共產主義信仰沒了之後,確實不知道信什麼好了。我不明白,沒有信仰就這麼可悲嗎?管他呢,正好還懶得跟他一起走呢,怪累的。

剛走到我那家定點的面包店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同車到加都的美女小吳穿得花裡胡哨正在閑逛,隨著我的一聲呼喊像只大蝴蝶一般飛到我面前。老友見面分外高興,一路西行到了我的旅館,聊了半天,約好共進晚餐一起過中秋。

小吳真是個守時的好孩子,沒到約定時間,她就來到我的房間,還提來一袋水果。再次來到那家小飯館,下午訂好的羊肉咖喱CHAPATI還不知道在哪裡,看到我們進門坐定,老板娘才出門去買原料。

熱情的老板娘回來後又拿出家裡的一堆像冊給我們看,邊翻邊講解,她那沾滿面袼褙的手按在我肩頭,我可憐的衝鋒衣呀,剛洗完穿上就被印上了白手印。更恐怖的是她掖下那股難聞的氣味,簡直要了我的老命。總算看完了照片,老板娘又把小吳領進臥室,從箱子裡翻出一條綠色的玻璃項鏈送給小吳,還給我們每人腦門上貼了個亮晶晶的小金飾。

飯沒熟人先被折騰熟了,外面的雨越來越大,終於飯好了。羊肉咖喱都是骨頭,餅也又涼又硬,真是王小二過年,一年不如一年,這質量比起第一次吃,差了不是一點半點。要是自己吃也就罷了,用這樣的飯請朋友,真丟人,這個地方下次再也不能來了。

吃完飯雨也小了,我們回到旅館分食了從北京帶來的一塊月餅,這個沒有月亮的中秋還算圓滿。送小吳的路上又看到了稻田上的螢火蟲,英語專業畢業的小吳從我這裡學到了螢火蟲這個單詞(偷偷得意了一下)。

到了十字路口的超市分手告別,天上又降下瓢潑大雨,我們還沒傷心,老天爺為啥要揮淚如雨呢?靠我那把小傘根本就擋不住水泄如注的大雨,無奈只好躲進一家小百貨店,店小二把自己的凳子讓給我坐,老板開始有一句無一句跟我聊天。聊到家庭,問及父母,一時讓我語塞。父親撒手西行我們已經8年了,您老人家在天堂還好嗎?今天那裡的月亮是否又大又圓?

才一會的工夫,街上的水就流成了河,老板打趣說可以漂流了。偶爾經過的尼泊爾婦女,手裡撐著直徑足有一米五的特制雨傘,赤足趟著沒過腳脖雨水。看到這情景,立刻想起了進山徒步的小翁哥倆,暴雨來得如此猛烈,伴隨的必然是山洪,你們在山上還平安嗎?

10月7日:(晴間多雲,傍晚有大雨,夜間有中雨) 北京時間12點出了門,走到街心,人們都穿和節日盛裝成群結隊朝碼頭走去,咱也跟著人流去看看熱鬧。通往碼頭的路上各種小攤擺了三溜,吃喝穿用琳琅滿目。中間那個畫紋飾的小攤很吸引人,一個婦女蹲在地上伸著左手,畫匠手執粉包,巧克力色的線條從粉尖中擠出,漂亮的花紋隨著流暢的粉液堆砌在掌心和五指之間,頃刻,那只手就變成了帶著體溫的藝術品。

兩邊的地攤上張掛著各色布匹服裝,花花綠綠的手鐲能掛滿一車,氣球更是五顏六色花團錦簇,渲染著節日的氣氛。賣花生的地攤上擠滿了婦女,她們手拿小杯在逐一挑選,10盧比買小一杯馬虎不得,可要認真點。榨甘蔗的機器飛快轉動著皮帶輪,一捆捆甘蔗反復幾次出入就榨干了水分,玻璃杯在架子上排著整齊的隊伍,輪番等待著汁水出來。

湖邊碼頭等候過河去湖心廟拜佛的虔誠信徒排起了長隊,每個人手中都捧上了裝著大米和鮮花的盤子,准備去敬獻神靈。賣冰激凌的也不失時機趕緊雇佣幾條壯漢,抬著笨重的冰櫃向人群聚集的碼頭靠攏。賭博耍幾個小錢也成了孩子們最熱衷的游戲,一張白布分了六個方格,每格裡面畫著一個圖案,大家在圖案上押著自己的小錢,哪個花色跟翻出的色子相符,就算贏了。都說中國人好賭,敢情尼人也不例外。

回去路上又遇到了多爾瑪,她依然坐在路邊向過往的行人兜售,只是沒人問津。見到我她無奈地苦笑了一聲說:都是本地人,沒有游客。又遇到了三個藏族婦女,我用扎西德勒回答了她們的問好,於是她們問我是哪裡人,我答到:中國人,並且友好地補充了一句:咱們一樣。聽了我的話,她們立刻更正說:“不一樣,不一樣。”你再說不一樣,西藏還是中國的,不想當中國人就在這兒混吧。

明天就要離開博卡拉了,幾乎是去年同一時間來到這裡,又在同一個旅館住了同樣的7天時間。同樣的風景,同樣的休閑,只是少了份新鮮,多了份平淡,這讓我想起了那個具有哲學意味的邏輯命題:人不能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

(藏族婦女多爾瑪)



(傍晚的費瓦湖)



(勞作的老者)



(畫手)



(藏族婦女多爾瑪)



(街頭賭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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