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哈頓裡的喜瑪拉雅

作者: 益西達娃

導讀 飛機從東向西飛, 離開舊金山去紐約, 又去見識一下紐約人的真理, 看看公司總部領導們精彩疊出百老會般開大會的儀式, 現在想起來還會笑痛肚子. 我的心永遠是貪的, 總想縮短理想和現實的距離, 可它們如同磁場的兩級, 拉得越近, 反彈得越遠. 我顧此失彼的難受著, 又一想, 在五光十色的大蘋果裡找不到一色樂, 是不是我太不執著了? 於是乎, 千裡尋它, 尋找紐約的香格裡拉. 新 ...



飛機從東向西飛, 離開舊金山去紐約, 又去見識一下紐約人的真理, 看看公司總部領導們精彩疊出百老會般開大會的儀式, 現在想起來還會笑痛肚子. 我的心永遠是貪的, 總想縮短理想和現實的距離, 可它們如同磁場的兩級, 拉得越近, 反彈得越遠. 我顧此失彼的難受著, 又一想, 在五光十色的大蘋果裡找不到一色樂, 是不是我太不執著了? 於是乎, 千裡尋它, 尋找紐約的香格裡拉.

新澤西在經歷一夜的暴雨後, 天空是灰暗的, 飛機清晨7點降落在NEWARK, 下飛機, 取行李, 買了杯濃濃的咖啡, 在疲憊的身上重新注上興奮劑, 坐上去曼哈頓的汽車, 穿過漫長無味的JERSEY 的街道, 過了林肯隧道, 紐約的布景換了出來, 到處是鋼筋水泥, 到處是人流車動. 昨夜的春雨久久不願離去, 化做霧在曼哈頓的森林裡飄忽, 這種景色在紐約並不常見.

今天的目的地只有一個: RUBIN MUSEUM OF ART, 這是全美唯一一家關於喜瑪拉雅地區的藝術博物館.

它坐落在17街和第七大道上.在灰白的天空下, 在白灰的城牆外, 在冬日光禿禿的樹杆裡,忽然幾面”RMA”黃,紅,綠的旗幟,如西藏經幡鮮艷奪目地出現在眼前,我知道找到了.透過櫥窗,看到一面面巨幅唐卡,散發著異域的神秘光彩,把人的心吸引到夢幻的遠方.



先跑到馬路對面, 給博物館照張全景, 照了一張, 那些在天上剛才還在忽憂的雨, 毫不猶豫地潑下來, 把我忽拉拉地趕進博物館來, 倒不是因為我有多急切. 我實際上是衝進來的, 守門的男士高大英俊, 彬彬有禮地把我們擋在入口的大理石上, 讓我們把雨傘穿上塑料外套, 一切都想得那麼周到. 博物館外經幡的色彩在室內延續著, 迎接我們的是一片充實而溫暖如櫻桃的實木.

這坐占地70,000英尺的博物館以前是紐約著名的BARNEYS百貨公司, 1998年買過來, 由RICHARD BLINDER 精心策劃設計, 建成了由鋼筋和大理石組合的六層高的漂亮建築. 其間, 旋轉階梯的連接, 如壇城般把這些藝術珍品巧妙地聯結起來. 當這對紐約闊老SHELLY 和 DONALD RUBIN買下他們第一幅喜瑪拉雅繪畫時, 他們沒想到會慢慢收集成一個博物院. 直到今天, RMA 已經成為喜瑪拉雅地區藝術收藏的先驅. DONALD RUBIN 說:” 當看到這些偉大的作品時, 就好像戀愛了, 這種美麗有力的激情照耀著我們, 是心與心的真實相應.”

還沒有見過哪個博物館如此精致, 每個角落照出來都是古老溶於現代的完美光影. 唐卡的濃墨重彩是對大腦空白的填補, 室外下雨, 室內才能出的彩虹. 風很大, 雨, 滴嗒滴滴嗒, 今天人不多, 靜靜的, 慢慢的, 可以站著發發呆, 想想這裡和那裡, 想想現在和過去, 曾經走過的神山聖水, 如今又似ONE WAY般的, 這一站是關於佛, 關於信仰. 唐卡, 很宗教的, 總像有一層沙似的在我面前, 在八角街看過別人買過幾張, 僅此而已. 今天有機會欣賞到幾個世紀前還能栩栩如生的歷史前, 這面沙有點脫落了, 它散發著一股溫柔和慈悲.

很難定意慈悲的感覺.

十世噶嗎巴在17世紀創造的綠度母銅像, 展現著他獨特的藝術天賦. 十世噶嗎巴擅長雕塑和繪畫, 除了正統的宗教形式, 他的作品往往還具有他特異的風格. 這尊綠度母體態豐盈, 落落大方地坐落在同樣豐實的蓮花台上, 十世噶嗎巴是喜歡動物的, 綠度母頭上的那對站在樹支上的小鳥, 讓人覺得她的表情更輕盈.

他, 是一位再生的喇嘛, 西藏一方寺廟的主持, 能創造出如此美侖美渙的女性形像, 我還是很驚嘆的. 如果不是切身感受佛的慈悲, 哪裡能夠流露出這麼多女性溫柔的力量.



讓我更驚奇的是, 這裡許多唐卡毫不保留的展現修煉者在成佛的道路上, 懷抱著女性伴侶. 這是不是藏傳佛教的獨有表達方式呢? 難怪聽說是從外星球傳來的吧?! 像我這樣的門外漢自然是有許多誤解的. 藏傳佛教善於用生動的色彩來表達意念上的宗教信仰和理想的開悟. 傳統上它並不壓制而是接受負面的情感: 害怕, 欲望, 發怒, 在修煉的行為上把這些障礙變成開悟的方法. 兩位異性神靈的相抱隱喻著開悟, 因為一個修煉者往往具備著的男性和女性共同的特性, 如同慈悲和智慧相包. 這種慈悲是針對和給予對方的, 以一種外向的方式來表達; 而天生固有的智慧卻是內向的. 這種對偶結構: 生與死, 愛和恨, 男和女, 告訴修行者: 世界是相互對立又統一的.據說這種修行是越來越少了, 畢竟時代在改變, 畢竟修行成佛的路有很多條可以選擇的. 時光流逝, 星辰轉鬥, 最後的慈悲在這麼一座佛像裡, 他殘缺不全, 卻依然如故, 面帶維納斯般的微笑, 哪怕是胸上的槍彈孔也仍然抵抗不了他的流光異彩, 仿佛在說:” 拿去吧, 把全部拿去, 為世界粉身碎骨也再所不惜.”我還在世界執迷不悟, 到現在還不知何為開悟. 或許, 佛的開悟只是世間的樂趣之一? 你看, 你看, 東岸總部的這幫領導們, 個個都是”SATURDAY NIGHT LIVE” 的高手 (注: 美國喜劇節目). 談笑間, 第五大道的辦公室也坐了, 公司的股票又下去了, 開會開成了”武打片”, 我們西部的人只有看戲的份, 誰叫他們買了咱們呢. 西部的一個領導悄悄跟我說:” 真想看他們打起來, 我要看他們出血, 斷胳膊斷腿.” 大家都幽默了對方一把. 最後還得給每位主持人評分, 寫意見, 不簽名還不行. 美國最大的VP 親自收卷子, 他看我們偷懶不簽名, 對左邊的ASSOCIATE說:”DON’T PLAY GAME.” 對右邊的DIRECTOR說:”YOUR ASS HOLE.” 紐約人就這麼直言不諱,干脆利落, 這是不是另一種開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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