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走青海(1)

作者: LDW0429

導讀一個還剩下些許野性的男人,就應該一個人背著滿是泥漿的背囊,去浪跡天涯,走在無人為你喝采的風沙彌漫的孤旅上。 那才有一種挽歌般的悲壯。 不用回頭,一個還殘留著一絲豪氣的血性男兒,不回頭。風兮兮,易水寒,壯士一去不復還……前面有殘陽如血,迎上去,放逐你的靈魂,讓亙古的夕陽吞沒你的身影吧!遠行是一種忘卻,忘卻失意、忘卻你身後那片污穢的世� ...

一個還剩下些許野性的男人,就應該一個人背著滿是泥漿的背囊,去浪跡天涯,走在無人為你喝采的風沙彌漫的孤旅上。

那才有一種挽歌般的悲壯。

不用回頭,一個還殘留著一絲豪氣的血性男兒,不回頭。風兮兮,易水寒,壯士一去不復還……前面有殘陽如血,迎上去,放逐你的靈魂,讓亙古的夕陽吞沒你的身影吧!遠行是一種忘卻,忘卻失意、忘卻你身後那片污穢的世俗紅塵吧,站到天空地闊的高原上,吼吧,唱吧,恣肆你身上的那股子原始的野性吧!遠古的精氣從四下湧來,只有這時,壓抑在你軀干裡的那個混沌洪荒之時的你才會噴薄而出,看哦,你看到了另一個你,一個叱吒風雲的大地之精!

走吧,遠行去。

要走就走遠一點,去那種屬於豪放不羈的男人的地方。

我去青海。

瓢潑大雨中,攔下了一輛開往瑪沁去的破車。

我把沉重的背囊從肩上卸了下來。

這韓國產的登山包是一個酷似山口百惠的日本女孩送給我的,我曾背著它,攀上過富士山。

我扒下罩在登山包上的防雨袋,把手伸進去摸了摸,還好,沒有灌進去水。這裡面裝著我這趟攝影旅行的全部家什——三台專業相機,Nikon F4、Nikon F3、OLYMPUS OM-4以及長長短短的一堆鏡頭,100多卷膠卷,還有、還有厚厚的一摞貼上了郵票的明信片,這是臨行前隔壁鄰家一個雙腿有殘疾的小男孩塞給我的。明信片是他自己畫的,畫的是一簇簇透明的蒲公英,撐著小傘在飛……他仰起臉央求我道:叔叔,把你看到的風景讓蒲公英給我捎回來,好嗎?

當我在車尾最後一個座位坐定時,才發現我被一股強烈的羊膻氣裹住了。

我在與一車藏民同行。

暴雨如注,車子就如同一頭苟延殘喘的甲蟲,在盤山道上爬行。上海早已是七月流火了,這裡的山頂上卻還積著皚皚白雪,是青藏高原的那種大氣磅礡的大山了,沒有壁立萬刃,但卻有一種讓你蕩氣回腸的博大與偉岸。我看見一群幾百頭野犛牛,傲視群雄般地屹立在山頂之上;還在一條大裂谷的邊上,看到了一個扎著無數根小辨的老嫗……這裡,顯然是距離我心目中的天堂不遠了。

轉眨間,這一切的一切就被濃黑的雨霧吞噬了!

車在傾盆大雨中蠕動。還好風不大。這時如果刮來一股颶風,我相信它就會像一片落葉似的飄下深淵。

我這趟青海之行的目的,是為了拍攝被藏民稱之為神山的阿尼瑪卿大雪山。

這念頭縈繞在我心底好些年了。說來,完全是出於偶然,一次我在報紙上看到了一幅阿尼瑪卿大雪山的照片,照片是黑白的,下面也僅有寥寥數語的解說,但我卻從此於它解下了不解之緣。我覺得它就是一座讓我頂禮膜拜的山!我攀登過許多山峰,但我一直在尋找一座能讓我放逐靈魂的山。

為此,我搜集了好幾年的資料。

這也是我在日本登山時養成的習慣。光是它的地圖,我就掌握了好幾種。這樣說吧,凡是國內能找到的在關阿尼瑪卿大雪山的資料,我都查閱過了。

這是一座人跡罕至的大雪山,因為它被千山萬水阻隔在青海的黃河源頭,幾乎不為人知。我問過相當多跋山涉水的攝影家,都沒有聽到過這個名字。要想翻越阿尼瑪卿大雪山,起點是一個叫瑪沁的地方。瑪沁位於青海東南,是果洛藏族自治州的州府,從這裡向西,經過一個叫雪山鄉的小山村,有一條走馬幫的崎嶇山道。只要上了這條山道,就可以翻越阿尼瑪卿大雪山了!

西寧到瑪沁,470公裡的路,我們從凌晨一直走到半夜。

雨還沒停,路上不止一次遭遇塌方,有幾次我看到我們這輛破車的一個輪胎就凌空擦過深澗!開始我還嚇出一身冷汗,後來也就臨危不懼了。

瑪沁海拔近四千米,我竟一點高原反映也沒有。

我本來只計劃在瑪沁停一天,租到車就走。但想不到這大雨一下就是整整七天七夜,我被阻在瑪沁了!這樣的雨天無法拍到阿尼瑪卿大雪山不說,也沒人敢為我開車。憑心而論,就是從我這樣一個酷愛攝影的人的一雙挑剔的眼睛來看,瑪沁也是一個相當美麗的地方。這裡到處是起伏的草海、羊群和格桑花,只可惜我碰到了雨季。當地氣像台的一個畢業於南京氣像學院的人告訴我,這雨一個星期之內不會停。我心急入焚,我的假期所剩無幾了,難道我的青海之行……我幾乎絕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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