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爾到薩嘎：老外與武警一、路遇捷克女學生
天還沒亮的時候，我們就離開了霍爾。本來很想去看看瑪旁雍錯的日出，看看日光照在納木那尼峰上的景色，但因為一天之內要趕到薩嘎，也只得作罷。出發不久就是著名的馬攸木拉山口。因為道路和周邊的地帶本來海拔就高，馬攸木拉山口實際上就是一個緩坡，輕輕松松地就過去了。
不知是什麼村子，在路邊有幾間藏民的土房子。我們的車在這裡被藏民攔下來。司機師傅下去和他們說了幾句什麼，回來告訴我們有一個老外要搭車。我們答應了，而且很快把後面的行禮廂清理出來。這時從藏民的房子裡出來一個年輕的女孩，長相不錯，但顯然是在外旅游了很久，皮膚黝黑而且粗糙。我們的司機過去幫她拿背包，誰知腰一彎，而且脫口“哎喲”了一聲，然後“咚”的一聲將那個背包墩在車上。看來那背包著實不輕，連我們壯實的司機師傅都感到吃力。
女孩坐上車，問我們是不是去日喀則。我們說不是，要先去珠峰。她說那也行，只要能到薩嘎，應該就不難攔到去日喀則的過路車。於是大家一起上路。從交談中我知道她是捷克人，正在讀書，學的是法律專業，計劃畢業以後當律師。我打趣說律師可是很有錢的。她也不否認，只是說在成為律師以前，她還是很窮的。
這捷克女學生是從喀什和葉城坐班車進阿裡的，然後就一路攔過路車。前兩天跟著一個地質隊的來到這個村子。地質隊有一個專家會說英文，還和她講了很多青藏高原的地理知識，她很是開心。可惜的是地質隊要進山到更偏僻的地方，就把她拜托給了路邊的藏族同胞。女孩拿著一張應該是從什麼導游書上復印的西藏地圖，尋找著現在的方位，很興奮的樣子。我指著地圖上的札達土林、古格遺址之類，她居然一概不知。也難怪，坐順風車的弊病就是很難繞到離公路較遠的地方。不過看她那樣子，就是這一路上的高原風光，也足以讓她激動不已了。
女孩還去轉山了，而且因為十月中旬的天氣太冷，還生了很嚴重的凍瘡，說來一副不堪回首的表情。不過她在瑪旁雍錯轉湖的時候倒是有奇遇。她在湖邊遇到一個騎著自行車游西藏的老外，見到她急得不行，嘰裡哇啦地亂說一通。可她聽了半天，越聽越熟悉，原來是她的母語！而那個騎車的家伙不會英語和漢語，好不容易他鄉見老鄉，也是樂得不行。看來人在旅途，真不知道會有怎樣的奇遇！
二、仲巴一路
將近中午的時候，到了著名的歇腳點：帕羊。因為現在道路好了，我們也不在這裡住了，只是吃頓午飯而已。
雖然名聲大噪，帕羊還是一個很落後的樣子。飯館裡什麼也沒有，只有羊肉面。我們倒也不在乎，反正一路上也沒吃什麼好的。最後結帳的時候，捷克女孩問我們多少錢，我們說7塊，她似乎有些嫌貴的意思，看來老外自助旅游也有窮對付的。
在飯館外面是一座小小的寺廟。進去看了看，只是一個很小的主殿而已。小廟邊上有羊頭、瑪尼石、經幡和一條很短的轉經道。真的是功能齊全的一個宗教所在啊。小廟的外面坐了一群老太太和小孩子。我這才想起從拉薩出來的時候准備了好多鉛筆，准備送給孩子們的。因為這一路上人煙不多，也就一直沒送出去。這裡可算有機會了，我趕緊跑到車上，把鉛筆拿出來。走到廟門口的時候，孩子們自然很快圍了上來，奇怪的是幾個老奶奶也伸著手。我只好也給她們幾支，雖然我懷疑這些老太太是不是知道鉛筆是干什麼用的。
從帕羊出發，土地的沙化越來越嚴重，感覺上甚至比藏北還要荒涼。但奇怪的是一路上並不缺水，經常可以見到溪水淙淙。大概是因為這裡植物生長困難，所以沙進人退吧。車子路過老仲巴，一個在路邊的小鎮。一副顯然被人拋棄的樣子，雖然還有很多人居住，卻顯得蒼涼而缺乏生氣－和後來見到的因為旅游者的存在而生機勃勃的老定日比要差得遠了。而新仲巴則窩在遠離公路的一個山坳裡。有趣的是，在可以看到新仲巴的公路邊上，我們又看到了一只黑頸鶴，大概是從申扎保護區過來的吧。
從霍爾出來後，一路上幾乎都有雪山為伴。這些雪山大多是中國和尼泊爾的界山，據說最近的地方，離公路只有50公裡。我在那裡拍下了一張照片，一條小溪穿過黃黃的草甸，草甸一直延伸到遠方的山腳下，往上看，是一座尖頂的雪山，很美。但我覺得路上最美的地方是有幾處沙丘的地方。沙丘在風吹過之後形成整齊的條紋，沙丘下面是一個反射著陽光的湖，隔著湖可以看見喜馬拉雅山脈的雪山，有水、有雪山、有沙丘，這樣的地方應該不多吧！
三、路遇武警
再經過一個道班的時候，看見一部軍用卡車壞在路邊。我們的司機下去看了一下，回來說問題不大。而他後面跟來一個武警。司機師傅說他也是搭車的。既然這樣，那就上來吧，於是我就夾在了老外和武警之間。
好在老外和武警互相都不懂對方的語言，因而誰也不怎麼和對方說話。我則時而和老外聊聊，時而和武警說話。倒也相安無事。武警告訴我他是普蘭邊防的，已經在普蘭呆了三年了。這次是去拉薩接新兵，車壞了，而他要趕到薩嘎辦事，所以只好先走。我看看他的長相，以為是內地人，而且他告訴我接的是四川兵，誰知他告訴我，他是林芝人。我於是順口說道林芝是個好地方。其實也是實話。雖然我沒去過林芝，也還知道那裡是西藏條件最好的地方之一。武警也同意我的評價。因為在鹽湖的經歷，我又問他退伍以後是准備呆在普蘭，轉做地方干部，還是回到老家。他說回林芝，在老家房子都買下了，回去做生意。我倒是沒想到林芝居然也有商品房交易，只能怪自己見識短淺了。
老外則頗有些讓人頭疼。先是問我西藏和中國的關系怎麼樣。我故意一愣，告訴她西藏不就是中國的一部分嗎。她點點頭，說也是，前不久剛剛聽到印度政府承認西藏是中國的領土。我於是也很認真地告訴她，西藏是中國的地方，這不需要印度政府的承認。印度“承認”的不過是一個歷史悠久的事實罷了。女孩不知是不是同意，但不再糾纏這個了，又告訴我這是她第一次來一個佛教國家，看到這麼震撼的景色，覺得中國真是和其他國家不同。我好不容易才忍住笑，告訴她中國不是佛教國家，是信仰共產主義的國家；而且這裡的景色也不能代表中國其他地方的美景。也還是不知道她理解了沒有。
但老外和武警在相安無事之後終於有了衝突。最開始是武警在車上抽煙。這倒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在西藏很多人抽煙的，我們的司機也是香煙不斷。大概捷克女孩一路上也早有經驗，所以只是皺了皺眉，並不說什麼。問題是武警同志帶上來一個塑料瓶裝的飲料，而且喝完之後順手就扔在窗外去了。老外幾乎是跳了起來，大叫一聲“No－”。我趕緊找出一個話題，把她的注意力吸引開。其實我覺得人家武警在那麼偏僻的地方呆這麼多年也不容易，這些小節何必要那麼計較呢。當然作為旅游者，還是建議大家一定要愛護西藏的環境。我們這一次走了十多天，一共也還不到兩袋垃圾，而且還不是大的垃圾袋，是普通的購物袋。
四、薩嘎的晚宴
從一個山口下去，薩嘎就在眼前了。武警下車去了熟人那裡。我們幫捷克女孩找到一個政府招待所，她希望在那裡支帳篷過夜。我們和招待所的人打過招呼，就自己去找地方住了－本來想請她一起過來住，但覺得自助游的人都希望自在，倒不是特別需要舒適，也就作罷，所謂“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吧。
到底接近藏區的中心了。和日喀則僅一天車程的薩嘎的確是一個繁華所在。在鎮子上有了一個很大的私營企業主，開了好幾家企業，我們就在其中的一個飯店住下。然後到他名下的餐廳吃飯。餐廳居然有包房，有火鍋，有印刷的菜單，還有清一色四川籍的服務員，多麼熟悉的一切啊！我們於是要了一間包房，開始了火鍋盛宴。可愛的小服務員一直在發短消息－忘了說了，這裡也是從獅泉河出來以後又一次可以接受到手機信號的地方，我們問她發給誰，她說發給男朋友，滿臉的幸福。
因為久違了美味的食物，我們點了很多，自然就吃不完，剩下不少。司機師傅不斷地說著“可惜”。我又想起剛到拉薩時，在大昭寺廣場吃飯的情景。看來我們在上海的生活真的是太奢侈了。
吃完晚飯，卻回不了房間。原因是日喀則地區的領導剛從仲巴視察路過，在這裡過夜，而且借用飯店的大廳開會，我們的房間就在大廳邊上，自然是不能穿堂而過，影響領導開會的。於是我們就在飯店坐著喝茶。飯店的生意也結束了，員工和老板們都出來，在大堂坐成兩桌，一起吃飯，氣氛溫暖而融洽。我們想起吃火鍋時服務員說的這個老板給的工資和假期什麼的都比別的老板好之類，看來這個企業主還真是有一套經營辦法。
深夜的時候，我們終於可以回房休息了。明天，我就可以見到我從小崇拜的珠穆朗瑪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