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西藏的約會(十八,探秘薩迦寺)

作者: jeepboy1109

導讀5.25-5.26日喀則——薩迦——定日(協格爾) 吃過午飯,離開軍區大院之前,大玩兒從司令員那裡拿來了幾件紀念品,其中有兩個藏羚羊的頭骨。大玩兒希望我能把這些東西一路幫他帶到烏魯木齊。我一貫把購買這些保護動物的頭骨的行為等同為銷髒,如果沒有人去買,盜獵者就沒有市場。我知道那個羊頭是公羊的頭骨,但是也不願意放在車裡。我只好向他解釋: ...

5.25-5.26日喀則——薩迦——定日(協格爾)

吃過午飯,離開軍區大院之前,大玩兒從司令員那裡拿來了幾件紀念品,其中有兩個藏羚羊的頭骨。大玩兒希望我能把這些東西一路幫他帶到烏魯木齊。我一貫把購買這些保護動物的頭骨的行為等同為銷髒,如果沒有人去買,盜獵者就沒有市場。我知道那個羊頭是公羊的頭骨,但是也不願意放在車裡。我只好向他解釋:“在珠峰有檢查站,到岡仁波齊有檢查站,上了新藏公路還有檢查站。不是我不幫忙,要是被檢查出來,我是連人帶車都要被扣留的。到時候你要是不認帳,我就完蛋了!在你叔叔的防區裡還好說,出了這個地盤,我們怎麼辦?”阿芬與禾大壯也都明確表態,這個東西你最好郵寄回北京。大玩兒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開始嘟嘟囔囊,意思是:裝什麼XX啊!(北京人特有的一句髒話)我又是吃,又是住,你們沒出一分錢,這點忙都不幫!過了幾分鐘,看我們對他的牢騷話完全沒有反應,他變開始說,我就准備到扎達或者是獅泉河,後面的路就不和你們一起走了!不過他的威脅還是沒起什麼作用,其他三個人都沒做聲。該走的路還是要一起走,收拾好行囊,上車出發。但是為了這件事,我們和大玩兒結下了梁子!

從日喀則到薩迦沒有幾步路,車速像是午餐後的閑逛,踱著四方步向前晃蕩。過318國道5000公裡的路牌時,大家下車合影。幾個4、5歲的藏族孩子跑過來要糖,大玩兒繼續著他的親民表演,一會兒抱抱這個,一會兒逗逗那個。向前走了十幾公裡後,遠遠地看到前方有一個長發披肩的人背著一個大包在路上行走。停車與他寒暄,得知行者名叫雷殿生,哈爾濱人,從2000開始行走中國,計劃用8年時間走遍中國所有的縣,包括港、澳、台。老雷的裝備簡單至及,除了最基本的生存用品外,最值錢的東西就是一台傻瓜相機和手裡的三腳架。老雷邊說邊從他的大包裡拿出一路上拍的照片給我們看。他說一直不理發是要留到2008年在北京開奧運會時,他會在北京結束他的旅行,然後剪下長發作為永久的紀念。我們不知道用什麼東西可以幫助他,太大的裝備他不能隨身攜帶。翻遍了車裡的東西,送給他一瓶21金維他和幾袋壓縮干糧作為心意。四年已過,我不知道他現在是否還在路上行走,翻出當年他留給我的名片,撥打上面的號碼,得到的永遠是:您呼叫的用戶沒有應答。

到了318國道和通向薩迦的公路的交叉點,前面停著一輛去薩迦縣城的班車,公路兩邊坐著不少人。原來是班車壞了,所有人都在路邊等待。正准備向左轉,有一個藏族漢子伸手攔我們的車。藏族漢子是薩迦縣的一個干部,帶他的老母親到拉薩看病,回來的時候車已經壞了幾個小時。如果天黑前還不能修好,他母親的身體可能支持不住,問我們是否可以把他的母親捎到縣城。車上的人沒有絲毫猶豫地答應了,那個藏族干部要從口袋裡掏錢,被大玩兒一把按住了。老太太一句漢語都不懂,我們對縣城也不熟悉,不知道應該把她送到什麼地方。藏族干部說,你們只要把她放在縣城中心的十字路口就可以了,她媽媽自己認識回家的路。

通往縣城的道路不能用破爛形容,而是根本就沒有路的存在。路原本是鵝卵石和土混合在一起,然後夯實形成的。因為這幾天下了罕見的大雨,加上大型車輛的碾壓,土層已經被雨水衝走,只剩下了大大小小的鵝卵石混合著積水。車速一直不敢開得太快,底盤仍然時不時地與石頭發生碰撞,懸掛系統不停地發出吱扭吱扭的叫聲。在通過最後的5公裡時,在某些路段,我不得不讓其他三個人下車步行,以減少車的負載。到達縣城,看著老太太下了車,我們一直開車在後面跟隨著她,直到她進了一個院子,才放心地離去。

薩迦也是個只有一條街道的縣城,沒費什麼周折就找到了縣武裝部。武裝部的人顯然是已經事先知道我們的造訪,部長和教導員都在等我們。匆匆洗了個臉,我們就被帶到了一家川菜館。武裝部的人都是四川籍,顯然和小飯館的老板來自四川的同一個地區,老鄉中的老鄉,平日裡混得很熟的那種。菜很快就上了桌,酒當然是軍人的飯桌上少不了的佐料。一下子就是兩瓶當地產的雪蓮牌白酒,酒裡泡著一朵雪蓮。“這可是在內地根本不可能喝到的好東西啊!”武裝部長極力推薦。酒的味道的確不錯,連喝了幾杯,沒有上頭的反應。兩瓶酒見底,禾大壯首先繳槍投降。因為有在那木錯湖邊的遭遇,被眾人放過,先回去了。大玩兒有點和我叫陣的意思,拖著我向幾個軍人不斷地敬酒。當第5瓶酒擺上桌子的時候,我發現形式不妙了,今天一定是要有人倒下才能結束了。找了個借口,我也趕快走先。

第二天早晨在武裝部的院子裡遇到阿芬的時候,她一臉怒色地對我說:“昨天晚上你們走了以後,他們又喝了兩瓶酒。大玩兒喝多了,非說我是他的女朋友。後來把我們安排在一個套間裡,大玩兒在外間,我在裡間。半夜裡大玩兒吐得昏天黑地,搞得屋子裡好大的味道,又酸又臭的。我好心倒水給他,他就抱著我......”看著屋裡面色蒼白的大玩兒,我完全不知道如何處理這個令人極度意外的事件。禾大壯把阿芬拉到一邊安慰著,大玩兒躺在床上,目光恍惚地看著我們,依舊是一副酒還沒有醒的樣子。過了幾分鐘,大玩兒掙扎著爬起來,拼命用手按著兩個太陽穴,喊著:“我真他媽的渴!”這是典型的身體電解質失調的症狀。在攝入了大量的酒精後大量的嘔吐讓他的失水速度加快,更何況在高原上,人的正常失水速度就要比平原地區快。看著他痛苦萬狀的樣子,我從口袋裡拿出兩袋生理鹽水衝劑,讓他自己兌兩大杯開水喝下去。

禾大壯把我和阿芬拖到一旁,問我這件事這麼辦。我指著阿芬說:“你應該問阿芬怎麼辦!問我干什麼!”阿芬咬著嘴唇,半天沒有出聲。 禾大壯直截了當地問:“你還要不要他和我們一起走?你要說不,我們就立刻把他扔在這兒!”“算了吧!反正他也沒能把我怎麼樣,我就當他喝多了好了!”阿芬說完,搖頭一笑。

到了10點多鐘,大玩兒才基本恢復了神志,可以和我們一起出門了。今天是5月26日,薩噶達瓦節。能在薩迦寺裡度過這個藏族人最重要的節日,是我們的幸運。薩迦派創始人昆.貢覺傑布在衝曲河北岸的苯波山上,建了一座白宮——後人稱為古城寺,因為寺廟建在灰白土山旁,所以人們用藏語“灰白土”——“薩迦”命了寺名。這就是現在破壁殘垣、依稀可見的薩迦北寺遺址,薩迦的地名也緣於此。現在大家說的薩迦寺是指薩迦南寺。寺廟城牆的顏色除了紅色以外,還間有黑、白兩色,這是薩迦教派的重要標志。紅色像征文殊菩薩,黑色像征金剛護法神,白色像征觀音菩薩。三色成花,因此薩迦派又俗稱為"花教"

薩迦寺的外圍築有城牆,高5米,厚近2米,四個角各有一幢角樓。主殿叫"拉康欽莫",意為大神殿,殿中有40根大柱子,其中4根最粗的柱子,要3個人才能合抱,最粗的一根直徑有1.5米。當地人給它們起了一些風趣的名字,如最粗的那根叫"加納色欽嘎瓦",意思是皇帝送的柱子。民間流傳著“皇帝賜柱”的故事,傳說八思巴興修南寺時,皇帝聽說了,便賜予他這根直徑4尺的柱子,那柱子好是好,就是太大了,無法運往西藏。八思巴惋惜地返回薩迦。沒料到,那柱子竟出現在寺北的仲曲河上。這個傳說,被人們講得煞有其事。另外3根粗柱子,分別叫"公老虎送的柱子"、"野犛牛送的柱子"、"海神送的柱子",顧名思義,也都各有一段有趣的故事。這幾根柱子頂天立地,沒有一點接縫,據考證來自薩迦縣南邊的陳塘溝。 大殿內供奉著釋迦三世佛像和薩迦五祖,靈塔殿內還有歷代薩迦法王的靈塔。這薩迦五祖在當地幾乎婦孺皆知,很多人都能說上幾段故事。

薩迦寺與其它寺廟最大的不同是,寺廟的主持不叫活佛而是稱法王。薩迦寺與元朝有很深的淵源,“神雕俠侶”裡來自蒙古的金輪法王就是信奉花教的。陪同我們的教導員介紹說,現在的法王是兄弟倆,一個已加入了美國藉,一個在印度,還是中國國藉。而薩迦寺主殿能保留下來,是因為在文革時期這裡作了解放軍的糧倉。因為有當地駐軍的首長陪同,我們看到了薩迦寺不為人知的一面。在大神殿的巨大佛像、佛塔的背後,還有很大的空間,光線幽暗,我們幾個打著手電筒進來後,在手電光的照射下,看到了三面巨大的書架,碼放著非常多的典籍。其中,有2800多冊是元、明時期的手抄經典。此外,還有元朝皇帝給薩迦地方官員的封誥、印璽等等。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雖然這些經書被人們宣傳得如此珍貴、如此神秘,但我覺這些典籍並沒有妥善地保存,上面落滿了灰塵,顯然很久沒有被人整理、翻動過。最為奇特的是北面的書架上,存放著迄今為止我所見到的最大的經書。書長近兩米,寬一米多,厚也達到了將近一米。書的四角裝有鐵環,飾以鈴鐺,也許既有方便搬運,也有防盜的作用吧,要看此書時,需三四人合力才能翻閱。不知道當初人們制作此書時的心理是怎樣的,我覺得,在宗教的場合,人們似乎都以大為美,或者要用外形的巨大來對人們造成心理上的折服吧,例如,用整座山開鑿而成的樂山大佛、日喀則扎什倫布寺的強巴佛、西藏的曬佛節上展示的巨大的佛像唐卡,以及這“本”需幾個才能翻看的經書等,都無一例外地用了外在形體的巨大來營造宗教的震懾力。出大神殿,向右,穿過一條小道,還有兩座大殿,一座大殿是原薩迦派第五代祖師八思巴的官邸,另一座是護法神殿。八思巴的官邸現在已經是一個念經的經堂了,照例供奉著各種佛像。緊挨著這個經堂是護法神殿,在這個殿的門前,掛著一些狼和鷹的標本,雖然顯得庸俗不堪,但對宗教非常虔誠的教徒來講,還是能引起人們的恐懼的。而殿內的牛頭馬面,則塑造得更令人恐懼。馬克思認為,恐懼產生了宗教。我不知道馬克思是否有這樣的話,但西藏的寺廟在營造一種讓人恐懼的氣氛方面,確實比比皆是。我認為這話不無道理。 薩迦寺大院的北面是靈塔殿,殿內供奉著歷代薩迦法王的銀皮靈塔。裡面陰森恐怖,我們只能通過手電筒的微弱亮光才能勉強看到那些巨大的靈塔,而牆上的建造這座靈塔時的壁畫我們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一點點。

大院的東面,也就是我們剛剛穿過的甬道的上面是寺院的珍品庫。平時不對游人開放,而且這個倉庫的鑰匙同時被幾個人掌管,只有掌管鑰匙的幾個人全都到場,珍寶庫才能被打開。大玩兒一再要求要看貝葉經,這個要求讓陪同我們的教導員有些為難。一邊和寺裡的主持商量,一邊給縣裡的文物部門打電話。貝葉經就是寫在貝樹葉子上的經文,發源於古印度、有上千的年歷史,在世界上已不多見,是極其珍貴的稀世珍寶。等了大約半個小時,文物部門的人來到了現場,和喇嘛們一起打開了珍品庫的門。看來我們有幸一睹傳說中神秘的貝葉經的真容了。倉庫的門窗上都安裝了紅外探測器和其他種類的報警裝置,不過我們都十分懷疑,在不斷停電的薩迦,這些東西到底有多大的作用。但是在這個宗教氣氛極度濃烈的縣城裡,恐怕沒有一個藏族人會來盜竊這些文物。而漢族人在這裡人數稀少,如果有人膽敢下手,薩迦肯定是全民皆兵。竊賊一旦被捉住,其下場必定是被碎屍萬斷。這種威懾力要比任何防範措施都有效果! 一個喇嘛拿著一大串鑰匙,打開一個櫃子,從裡面雙手捧出一個用黃色的綢布包裹的容器。打開綢布,裡面是一個裝飾精美的木盒子。打開木盒子,裡面才是用一塊厚而柔軟的暗紅色的布包裹的經文。貝葉經是一頁一葉獨立的,沒有裝訂,用梵文書寫,每副葉片繪有四幅佛教彩色插圖。葉片呈暖調的黃色,仿佛是剛剛從樹上摘下來,完全看不出經歷了千百年的歷史。喇嘛小心翼翼地一頁一頁地為我們展示,文物部門的干部在一旁警告我們不許拍照和攝影。陪同我們教導員感嘆道,在這裡工作了好多年也每能看到,這次是借了你們的光! 展示完畢後,喇嘛在我們每個人的頭頂上輕輕敲一下,大約相當於活佛對普通信眾的摸頂吧!下午14點離開薩迦,重上318國道。在過了嘉錯拉山口的一個小村子邊,好事的禾大壯給幾個孩子糖吃,其他人分別找合適的地方去方便。就在這個幾分鐘的時間裡,有個孩子進村去報信,幾乎村裡的婦女和兒童都出現在我們的車邊。原以為我們可以在絨布寺過夜,不料在魯魯檢查站,我那張北京市公安局手寫的邊防證上沒有魯魯檢查站所在地區的名字,而是用了個“等”字代替。值班的戰士無論我們如何解釋,就是兩個字“不行”。在長達半個時辰的爭執後,檢查站的指導員跑出來把我們拉到一邊,指了一條明路——要我們到協格爾的木蘭飯莊去找當地公安局的李主任,一定可以解決問題。我們一頭霧水地開車直奔目標,路上都在討論為什麼找公安局的人要去一個飯莊。我們沿著街道一路打聽木蘭飯莊的地點,路邊的人向前一指,“就在協格爾公安局樓下!”找到木蘭飯莊,看見幾個武警和一個中年人圍在門口的台球案子邊打球。上前問“哪位是李主任?”那個中年男人答到,“我就是!“原來李主任原來就是魯魯檢查站的人,在檢查站工作了6年,退伍後到公安局工作。他的老婆和弟弟就在公安局的樓下開了這個飯莊,樓下生活,樓上辦公,難怪檢查站的指導員說一定可以解決。李主任帶我上樓去簽發新的邊防證,我的心裡有點七上八下,如果那廝問我要個一、兩百現大洋,我恐怕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兒。好在李主任還算溫柔,80大洋搞定。下樓以後,阿芬嚷嚷著要立刻出發,完全不容我做聲。上車以後,她告訴我她偷偷看了樓下飯莊的菜譜,菜價高得嚇人。如果我出來准備在樓下吃飯,而又嫌太貴的話,她擔心我們都出不了縣城。走到進城的入口,找了家川菜館草草吃了些東西。為了明天少走些路我們又回到318國道邊,住在某個單位的培訓中心。每人50元,還有熱水可以洗腳!



(真正的行者)



(同向薩珈的路1)



(通向薩迦的路2)



(兩塊糖招惹了全村的婦女和兒童)



(不發光糖果便不能脫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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